至于陈郡谢氏的嫡系子弟谢文华,早已跪在地上抱着一个痰盂吐得天昏地暗……

雨越下越大,风倒是渐渐小了,只是乌云越发浓厚,遮挡了天光,仿佛从白昼一瞬间进入夜晚,能见度非常低。

豆大的雨点噼哩叭啦的打在窗上,王琦和谢文华这两个年青人终于缓过一口气,手软脚软的跌坐在地板上,双目无神精神萎靡。

刚刚他俩差点以为自己就将葬身海底喂了鱼虾,从小到大,何曾见识过这等天威?

萧错不屑的瞥了两人一眼,冷哼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当真是不成器,男儿汉大丈夫,自当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区区风浪便能让尔等这般失魂落魄,日后又能有什么大出息?”

包喜含笑看着被羞辱得面红耳赤羞愧难当的两人,转圜道:“萧兄何必苛责?头一次出海,大家也都大差不差,面对天地之神威,岂能不心惊胆颤?往后多多经历一些,自然就胆气粗壮。”

萧错哼了一声,没有再出言讽刺,心里却是愈发不待见这两个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

大唐年青一代当中,多有不服房俊者。

房俊年少得宠,位高爵显,纵然使得人人艳羡横生妒忌,可是这些年青人却为何从不去想想,人家在西域面对突厥狼骑的冲锋能够坦然处之伺机反杀,在大海之上能够率领船队横扫七海开疆拓土?

这么一想,对于自家老爹欲将闺女嫁给房俊为妾的那件事,他也渐渐觉得不是那般忿忿不平了。

妾侍的身份固然低微了一些,但是房俊的确是前程远大,乃是年轻一辈当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也并未辱及自家萧氏的身份……

正自出神之间,忽然听得舱外传来一声尖厉的呼喊,紧接着两声三声,愈发急促。

包喜蹙眉道:“发生何事?”

坐在地上的王琦勉力站起,上前打开舱门,一蓬雨水顷刻间被风夹着灌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声凄厉的呼喊:“敌袭!敌袭!敌袭……”

萧错霍然起身,三步并作两步抢到窗前,向着远处眺望。

之间远方水天相接之处,黑压压一片乌云贴着海面席卷而来,待到定睛一看,却是无数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海船蚂蟥一般疯狂涌来,多得几乎遮盖了半边大海!

萧错脸色煞白,狂叫道:“打出旗语,各船迎敌!”

早有水手飞快的爬到桅杆之上,疯狂的挥舞手中红旗,向着风雨之中停泊的船队打出迎敌的旗号。

如此苍茫的大海之上,能够有如此数量的战船来袭,除去水师之外,就是海盗。无论是哪一个,都意味着这支由数家江南士族组成的船队将会面临巨大的危机!

若是水师那还好一点,只需老老实实的缴械投降,大不了连人带船尽皆抓获没收,可若是海盗……

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一旦战败,凶残的海盗绝对不会放过船上的人,除去留下有一小部分作为奴役之外,余者将会被尽皆无情斩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