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了,外面的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她这才起身,院子里只留了一个贴身伺候的陪嫁侍女,已经准备好了一个铜盆,里面升上了炭火。

苏卿烟一身的酒意,手中还拿着那一沓子的信纸,她缓缓蹲下身来,将那信纸连着纸钱一通放进了炭盆中,那本来只有火炭的铜盆顿时火光咋起,风卷着火星子四处飘散,随风而舞,向着苏卿烟飘来,在空中宛若一道火色金龙,巧云连忙扶了一下她的手臂:

“娘娘退后些吧,免得引燃了衣服。”

苏卿烟却是丝毫未动,她的瞳孔中映着那四处飞舞的火星,依稀间感受到了那扑面而来的晚风,蓦然笑了,女子倾世容颜,眼中光华宛若刚进宫时一样,只是声音再不复当初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儿了,十数载的光阴终究将当初那个高门贵女,宠冠后宫的贵妃变成了如今端庄高贵的太后:

“巧云,你知道为什么每一次祭拜时候的火星总是扑向人吗?”

巧云微微摇头,苏卿烟望着那漫天的星火眼底的温柔仿佛在看着从前的爱人:

“因为那是已经离开的人在抚摸你。”

她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每一道拂面的清风:

“故人轻抚今人顶,为伊消去半生灾。”

“你也下去吧。”

巧云的眼眶也有些红,躬身退下,苏卿烟听着外面幽幽传来诵经的声音,这个时辰太庙的祭祀应该还没有结束,但是她信若是地府的门只能开这一次,那人必然会来见她。

只有她相信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定有一个人在注视着她,眼泪从眼角顺着面颊流下,被微风吹散时,面上却又挂上新的泪痕:

“你知道我不爱哭的,倒是叫你看笑话了。”

她抬手抹了一把脸颊,将脸上的泪水尽数拭干净,她重新拿起了酒,这一天她总是希望能大醉一场,或许就能梦中相见了。

酒越喝越多,飞舞的火星也越来越多,像是漫天的萤火虫一样,苏卿烟就那样席地坐在青石砖上,目光已经有些醉态: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原不过一篇诗词,今日才体会其中深意,我们为什么要差这么多的年岁?我都没有见过你少年时候的样子,倒是你,是不是见过我扎着小羊角的样子?我那个时候是不是非常可爱聪明?”

苏卿烟手握着酒坛,盯着那火,盈盈出身地开口,眼前似乎又浮现出了两个身影。

夜晚有些昏暗的宫道上,一身烟罗宫装的女子神色有些戚戚,她没有坐暖轿,却是脚步很快地走着,绣在衣裙上的牡丹花随着她的步子摇曳,长长的裙裾拖在身后,本应该是旖旎多姿的身姿,却因为脚步太快而显得有些匆忙。

苏卿烟总是觉得这宫道纵使是点着一串的宫灯,但是一到了晚上却还是有些骇人,身边宫女太监不少的人,手中也提着宫灯,可她还是每每走在这里便觉得身后似乎有一道影子跟着她一样,心底发毛。

前面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