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封拧解开了她的领口,视线款款下移,只扫了一眼,路安纯便推开他,起身退后了几步,紧贴房门站着,做出随时皆可举步逃离的样子。

魏封背对着路安纯,慢条斯理给自己穿上了裤子。

“魏封,你要点脸。”

男人眼尾勾了勾:“你没敲门进了我的房间,在我睡的正香的时候一屁股坐我脸上,现在让我要脸。”

“……”

“哪有人睡觉蒙着头啊!”

也不怕把自己憋死。

魏封打开了柜门,指尖划过一排整齐的衣架,挑出一件白衬衣和一件米色居家衫,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哪件更帅?”

路安纯看着他身上漂亮又结实的肌肉线条,堪称完美,尤其是那一排板块状的腹肌,惹眼又勾人。

“不穿更帅。”她客观地评价。

男人薄唇绽开,矜持地吐出两个字:“谢谢。”

他还是选了件更舒适轻松的居家衫,三下五除二给自己穿上,遮住了这一身漂亮的肌肉,走出房间——

“小孩,袜子洗了吗?”

“卧槽,你怎么在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阵粗嚎的尖叫声,魏然拿着锅铲,虎头虎脑地冲出厨房:“姐!你没事吧!”

“没事。”

他回头,气呼呼对魏封道:“禽兽!你怎么跟我姐姐在房间里呆了这么久!”

魏封长腿一抬,很不客气地踹他屁股,尽管魏然敏捷地闪躲,还是趔趄着翻身摔在了沙发上。

看俩人这熟练的动作,在家里没少“拍动作片”。

魏封居高临下,一脚踏在他胸口,冷冷道:“没大没小。”

路安纯连忙喝止:“魏封,你几岁了,不准对小孩动手。”

“没动手。”

“动脚也不行。”

魏封睨了沙发上一米八七的大男孩一眼:“这小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越长大越让人看不顺眼。”

魏然揉着屁股,哼哼道:“你现在打不赢我了!”

“是吗?”

“来啊!”

魏然属于打不赢又特别喜欢挑衅的类型,别看他个子长得高大,乍一看挺唬人,但跟魏封这一身结实的肌肉比起来,还是虚了点,被兄长一个抱摔,轻而易举制服在了地毯上,双手扣在背后,毫无还手之力。

魏然唧哇乱叫着,死命反抗,胳膊肘都快让他掰折了。

魏封单手将他擒拿住,拍了拍他胀红又不甘的脸庞,冷笑:“服不服。”

“啊啊啊啊啊!我杀了你!”

魏封用力将少年按在了沙发角落里,憋得他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了:“杀了我,你姐要哭死了。”

“才不会,你这个讨厌鬼。”

“魏封,你别弄他了!”路安纯无语地看着他们。

这哥俩简直跟两只争夺领地的雄狮似的,剑拔弩张。

果然家里男生多了,就容易爆发战争。

无论魏封在公司里如何装逼,扮得跟个高冷男神、业界精英似的,但在家里,他和魏然兄弟俩鸡飞狗跳的相处模式,永远不会变。

她上前推开了魏封,将魏然拉起来,用手掌给他扇风:“你也少说两句,跟你哥杠什么啊。”

魏然气得面红耳赤,又奈何不了这男人,只能狂怒地瞪他。

他简直就是他的天敌。

“你还瞪?”

魏封扬手赏了他一个爆栗,敲在额头上。

“你还来。”路安纯气得反手还击,敲了魏封一下。

她这一下,魏封倒是甘心领受了,没敢对她怎样。

“魏封,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要把你踩在脚下!”魏然的少年血性越发被激了起来,冲他气急败坏地放狠话,“我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我是不是应该趁着现在,斩草除根?”

说罢,他又要上来弄他,路安纯连忙护住魏然,拍开他的手:“做个人吧,欺负小孩有意思吗?”

“你看他,哪里有半点小孩的样子?”

“魏封,你多大了!”

魏封笑了:“我多大,你刚刚没看清楚?”

路安纯还没反应过来,魏然这一听,又炸毛了:“你对我姐姐做了什么!你这个臭流氓!”

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抬腿去踹魏封,结果自己重心不稳,摔在了沙发上,还把路安纯的手臂给压疼了。

魏封翻了个白眼,驱逐了魏然,将路安纯拉起来:“滚去洗袜子。”

“我洗了!”

“内裤也洗了?”

“一起洗的啊。”

“……”

魏封和路安纯对视了一眼,明显看出了女孩眼里的惊悚,连忙解释道,“这绝对不是我教的,我没他这么懒。”

一股焦糊味从厨房飘了出来,魏然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忙不迭从沙发边爬起来,只穿了一只拖鞋,慌张地冲进厨房——

“嗷,我的鸡!糊了!”

“你的鸡糊了。”

魏封重复地念着,嘴角挂着戏谑的笑,一回头看到路安纯审视的眸光,立刻收敛笑容,变回了正经人。

“魏封,如果路霈看到你真实的样子,绝对分分钟把你赶出公司,他最讨厌你这种嘻嘻哈哈不正经的人了。”

“多谢提醒。”魏封坐到她身边,水果刀在指尖灵活一转,开始削苹果,“我会好好伪装。”

“你根本不喜欢建筑。”路安纯皱眉说,“真的…太任性了!为什么不好好学航天工程。”

“我们社会主义打工人,就是干一行爱一行。”

“我没有跟你开玩笑。”路安纯表情严肃,“你不要留在路氏集团了,没有前途。”

“我跟你的想法很不一样,在别人看来,能得到总裁如此器重,甚至将要迎娶集团的大小姐。”他将薄薄的苹果皮放进嘴里,清脆地咀嚼着,“很显然,前途一片光明,简直就是打工人的楷模。”

“你知道这要用什么来交换吗?你知道婚后的生活是怎样的吗?你想一言不慎就被他抓着头发往墙上撞吗!你想每天生活在监控底下吗?就连我们的卧室…都不会有丝毫隐私!”

魏封听着她描述的一切,眼神深邃又冰冷。

片刻后,他很好地掩住了情绪,轻松一笑:“有监控吗,那我们就不在家里做。”

“……”

“你根本没明白。”路安纯摇着头,情绪激动,“我没跟你开玩笑,别以为他现在对你还不错,就会一直如此,才不是!一旦你成为了他的家人…就会知道他有多狰狞,永远逃不了了啊!”

魏封将一块削好的果肉喂进她嘴里,眸光下敛,平静地说:“球球死的时候,你说过,以前每当你做错了事,他不会惩罚你,只会惩罚狗。”

“是。”路安纯眼角微红,嚼着他酸甜的果肉,那段不堪的回忆仿佛她的噩梦。

路霈知道球球是她心头最珍爱的狗狗,所以每当她不顺从他的时候,路霈都会将对她的暴力诉诸于球球。

路安纯如此善良,加诸于她珍爱之物身上的暴力,比拳头直接落在她身上,更令她痛苦万分。

“你想做什么?”

魏封又将一块苹果喂进她嘴里,用极致温柔的嗓音,说着最坚定的承诺:“路安纯,有我在,他不会动你一根手指头了,以后,我当你的狗。”

路安纯听懂了他的意思,眼泪瞬间崩不住,流淌了下来:“不、不可能!”

魏然端着一盆辣子鸡走出厨房,看到路安纯坐在魏封身边哭,气呼呼道:“魏封!你又把她弄哭了。”

“你姐就是个哭包,关老子屁事。”

魏然扯了纸巾,挤开了魏封,很温柔地给路安纯擦眼泪。

魏封起身来到岛台边,用筷子挑剔着他做出来这一盘黑乎乎的辣子鸡:“你浪费了一只鸡鲜活的生命,它今晚要来找你。”

“住嘴!不准吓我!”

魏然胆子超级小。

路安纯揉了揉眼睛,起身离开:“然然,姐姐该回去了。”

“啊,姐你不吃饭吗?”

魏封冷笑:“她的胃娇贵,吃了你这盘黑暗料理鸡,今晚保准要跟这只鸡一起来找你。”

“魏封你真的…好烦好烦好烦!”魏然十分嫌弃他。

路安纯拎了包离开,魏然送她到门口:“姐,下次再来玩。”

“我不会来了。”她望了望岛台边的魏封颀长瘦削的背影,擦掉眼角的湿润,“也不会再见你哥了,你好好保重,听你哥的话。”

“姐!哎…”

目送他离开,魏然埋怨地回头,对魏封道,“她说她不会再来了!”

魏封尝了尝他的黑暗料理鸡,漫不经心道:“没事,我们就要结婚了。”

“你确定?我看她好像完全没有要和你结婚的打算啊。”

“她会的。”

……

周末下午,一阵骤雨稀里哗啦地冲刷着大地。

路安纯从艺术大楼出来,在门口高耸的廊柱边,望见了久违的周觅。

自上次说了分手以后,路安纯便删了他的联系方式,后来听宁诺说,周觅找过她几次,想要再见见路安纯。

宁诺没有答应,她太知道路安纯的脾气了,大学之后的周抛男友,分手从不拖泥带水,断得那叫一个干干净净。

她决定了的事,没有回旋的余地。

此刻少年穿着一件浅色系卫衣,倚靠着廊柱,垂头丧气地望着路安纯:“安安…”

既然见着了,路安纯也不好不搭理人家,走上前去:“你怎么来了啊?”

“你不是在这边教学生吗?我看下雨了,给你送伞。”

“不用麻烦啊,等下会有司机过来,你快回去吧。”

“安安。”周觅双手揣兜,挪着步子走到她面前,“分手的事,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吗?”

“周觅,话我说的很清楚了。”

“可是,到底为什么?”

“我什么不能有长期的男友。”

“我肯定比你任何一个男友都听话。”周觅向她保证,“只要你别跟我分手,你说什么我都听。”

“她不喜欢听话的。”

一道磁性的嗓音从雨里传来,拉拽着嘲讽的上扬尾音。

路安纯抬眸,看到魏封撑着黑伞,站在倾盆的大雨中,一身黑色西装勾勒着他修长匀称的体型,与这夜色完美相融。

他从雨中走来,“嗖”地收束了黑伞,几滴雨水很不客气地溅到了周觅身上。

“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

他走到周觅面前,带着极强的压迫感,满眼嚣张——

“我,这样的。”

……

周觅看到魏封,简直气不打一出来,上次在流水别墅,他叫人把他轰出去,让他颜面扫地,这一次,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来挽回女友,他又…又来拆台!

“你到底是谁?”

“我是她未婚夫。”魏封这话说得理直气壮。

“什么?安安你要结婚了?”

“他胡说的。”路安纯顺势牵起了周觅的手,想要气一气这嚣张的家伙,“走吧,一起去吃晚饭,分手的事我们再好好聊聊。”

周觅受宠若惊,得意地望了魏封一眼,牵着路安纯走到门边,撑开了伞。

魏封望着两人的背影,眼角肌肉轻微地颤动着,下一秒,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十分强硬地扯开了两人的手,揪着周觅来到了大雨中。

“魏封,你干什么?!”

周觅没稳住,险些踉跄地摔跤,伞也掉在了地上。

“很爱她对吗?”

周觅站稳了身形,用力点头,大声吼道:“对啊,老子就是爱路安纯!”

“多爱?”

“我…我愿意为她去死!”周觅被他威压的气势、逼得脱口而出。

“记住这句话。”

魏封拉开了黑色奔驰的车门,侧身坐了上去,系上安全带并且启动了引擎。

大雨中,奔驰车轰鸣一声,加足马力朝着周觅猛冲了过来。

周觅实在没想到这男人居然玩的这么大!吓得连连朝旁边退避闪躲,不设防间摔倒在了石阶上。

尖锐的一声刹车,奔驰车划出一道漂亮的漂移,在周觅面前停了下来,溅得他满身水花,狼狈不已

路安纯赶紧冲进雨里,将周觅扶了起来,拉他来到屋檐下:“没受伤吧?!”

“没、没事。”周觅嗓音都变了,身体轻微颤抖着,惊魂甫定。

他家境优渥,顺风顺水,在父母的呵护疼爱中长大,从没受过这般惊吓,也没见过路子这么野的男人。

魏封从车里走出来,“砰”的一声摔上车门,漆黑的眸子望着他,冷声威胁——

“再让我看见你,你一定会死。”

周觅也是被刚刚这一着吓破了胆,连伞也顾不得拿,起身跑进雨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句话都不敢再和路安纯多说。

魏封冷嗤了一声,眼底带着轻蔑。

“你这个疯子!”

路安纯歇斯底里地冲他发泄,扬起手想揍他,“欺负人很有意思吗!”

不管魏封打架如何凶悍嚣张,但是路安纯要打他,他从来不会还手,也不会躲闪,当即闭上了眼睛。

但路安纯终究没能舍得真的打他,只狠狠扯了扯他的衣领,将他推出去。

魏封踉跄着下了阶梯,站在雨里。

雨水滴滴答答顺着他挺拔的眉骨淌下来。

“再也不想看到你了!”她也走下了阶梯,顾不得眼前大雨倾盆,匆匆离开。

魏封捡起地上的黑伞,三两步追了上来,给她撑住伞的同时,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她。

路安纯用力挣扎,他双手环抱在她胸口,桎梏住了她的手腕,将她一整个搂在怀里。

无处可逃。

“魏封,放开我!”

魏封紧贴着她的耳鬓,边吻着她,边用炽热而压抑的嗓音道——

“你要怎么讨厌我、拒绝我,我都不会真的生气,我回来之前,你想找些小男生陪你,我也原谅。”

“但路安纯,我有我的底线。”

“从这一刻起,只有我能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