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昏沉中,大脑连时间的流动都感知不到。

那么无梦的深眠,和死亡有多大区别?

在佩尔西卡家一代代收集的文书里,暗藏着许多普通人无法理解的禁忌知识,就连那些初涉神秘学的抄写员也可能因为接触到了太过亵渎的异端学说而发疯。

这类连阅读都会破坏理性的禁忌文书,大部分都来自于佩尔西卡家的第一代家主,那位建立起这个边境骑士家族的欧瑟瑞特高阶神官。

在崔克不算长的抄写生涯中,也曾经誊抄过这位初代家主的文稿,那是一部内容混乱破碎的诗篇,题为《阿尔米奎哀歌》。

在这组意义不明的诗稿中,那位面容模糊的先祖如此吟咏着:

“我必将到来的命运,于浑浊如夜的虚空。奇异的未来,感受着我过去的仰望。”

这些诗句让崔克难以理解,甚至都无法有效记忆那些意义不明的单词。

只有在此刻,意识于一片无法理解的虚空中上浮又下沉,仿佛夏日雨后积水坑里的水蚤,不知从何而生,也不知从何而死。

那一片粘稠的虚空中,有昏沉的黑暗,又仿佛有温暖的光,形成了拉扯崔克意识的两端,仿佛一根拴着牧羊犬的绳子,一会松垂,一会绷直。

在这种人类难以理解的拉扯中,崔克觉得自己距离那道温暖的光越来越近,然而在从另一端,似乎有什么东西不断飘飞而至,贴合在骑士的意识之上,挥之不去。

那轻柔的触感、淡红的色泽……似乎是某种植物凋谢的花瓣?

意识与花瓣的接触,随之而来的是仿佛灵魂被烧灼一样的剧痛,是仿佛精神被冰封一样的剧痛,是仿佛自我被零切碎割一样的剧痛!

全身的神经都在凄惨地哀嚎着,将各种各样的痛觉成倍地放大,痛苦将崔克的意识拉扯下落,距离那片温暖昏沉的微光越来越远。

最终,面容模糊的先祖再度来到崔克身边,吟唱出无法理解的诗歌:

“随时,随地,随祂。

世界,我们,与祂。

我们与祂共生,

我们试图理解祂,祂残酷地拒绝我们。

祂慈悲地理解我们,我们惊恐地拒绝祂。

祂,世界,我们。

至圣,充塞,瓦解。”

这一次,就连崔克那微弱到几乎散离的意识,都发觉到佩尔西卡家的先祖提到“祂”之时,那浸透灵魂的无尽恐惧。

“祂”,用来称呼至高至贵者的单词,但不论在哪个教派,“祂”都指向唯一的存在,是“永受礼赞的众圣之师”,是“一切知识流出之门”,是“诞生于众智之海的翡翠君主”,是“让麦穗变沉的好先生”。

是庇护之主卡斯诺玛。

这至神至圣的尊名,本应该出现在庄严的祭礼中,由侍僧们带领着虔诚的信徒,一遍遍将它唱诵。

可来自远祖的记忆和情感,通过血脉的联系紧紧攫住了崔克。

作为一个失去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