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的落魄骑士,他仅有的一点对庇护之主的信仰心,正在被难以遏制的恐惧所代替。

淡红色的花瓣轻薄如昆虫通透的薄翼,依然轻柔地围绕在崔克的意识中,在那些柔脆的淡红薄片上隐隐浮现出一些古老而未知的文字。那是崔克从未学习过的怪异字符,但崔克似乎能理解那些古怪的字符传达了什么样的含义——

似乎是一些古老的神灵,正在花树下享受宴会的乐趣。众神中最古老最尊贵的神灵,摘下了盛放的花枝,投入金色的宝瓶里。

这种令人愉快的景象,让崔克的意识渐渐下沉。

香软的云将他拥入绯色的梦,意识渐渐安稳,神思不再震颤,远离了那些来自古老血脉中的记忆和谵语。

于是好梦立醒,香云散去,落魄的骑士脖子上缠了粗糙冰冷的铁链,手脚上捆了沾了水的粗毛绳,让才取回自己意识的崔克又惊又惧!

勉强睁开双眼,崔克的瞳子里映照出一张五官平滑的脸,就像是在香瓜上挖出了五个洞,就算是这怪人的五官。

这个丑陋怪异的瓜脑袋,手里拿着一本皮革鞣制的厚书,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居然在意识散离的过程中,又强行维持了自我的完整……也对,根据报告,这是特殊素材,还带着一点畸形幼生体的血脉遗传,在心灵抗性上要比一般的加工体强那么一些……”

看似自言自语的瓜脑袋,这些话却是直接响起在崔克的脑海里,每个单词都挑动着落魄骑士的情绪,让心海翻腾如风暴,浪卷波翻,难以自静。

伴随着心中莫名掀动的情绪,一阵阵急促的喘息声在崔克耳畔响起。

“嗬、嗬、嗬”的破碎叫喊声,让人想起过冬时宰杀的绵羊。那些温顺的动物,会在割断气管之后,抽搐着发出这最后的声音。

不安地转动着脖子,崔克偏过头,在祭台四周昏暗的烛光下望见了自己身处的环境。

头顶是难以分辨的黑幕,周围是一座座石砌的祭台,身穿灰色苦衣的人们三三两两地在祭台上或坐或卧。

粗陋的苦衣,薄而且破,松松垮垮地垂到膝盖,像是从坟地里刨出的裹尸布,匆匆洗去了霉斑就拿来糊弄人。

身穿粗毛祭袍的侍僧们,头上带着不知用什么动物的胃囊制作的头套,只在两个眼睛的位置镶嵌着水晶镜片,动作流利地将一个个满脸茫然的人,拉到自己面前。

侍僧们厚重的粗毛祭袍,仔细地染上了绛紫色的繁密花纹,腰间的墨绿系带不自然地膨大着,像是一环半腐烂的肠子。

崔克想起来了,这些身姿诡谲的侍僧有一个专属于他们的别名“慈爱之触”,直属于众殿之城欧瑟瑞特的某位大人物。这些人对布教和祭礼毫无兴趣,倒是开设了大量的孤儿院、疯人院、麻风院、老人院、临终医院这种名义上的慈善设施。但不论是街头的小扒手,还是穿上拘束衣的半疯子,几乎没什么活人从“慈爱之触”名下的慈善机构离开,甚至连他们的临终医院都很少有安排葬礼的机会。

明明慈爱之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