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季孙意如自己送上门来了,那他岂有视而不见的道理?这不给季孙意如狠狠上一课,鲁国百姓可还知鲁国有他叔孙一族么?

而李然的这句“第一阵”,其意味更是深远。

刚才李然的计谋,乃是借晋国之手惩治季氏,但前提条件在于要让季孙宿不顾一切的去僭越君权,如此晋国才有不帮他的由头。而要季孙宿不顾一切的僭越君权,那叔孙豹的态度就成了关键。

他若对此事一言不发,只怕以季孙宿的狡诈必然有所警觉。

所以此刻,他越是强烈反对,季孙宿越是坚定,毕竟敌人所不愿,吾之所愿也。

于是太子野先行离去,祭乐也领着公子稠去了李然的院子,正厅内只剩下李然与叔孙豹,奴仆这才将季孙意如给领了进来。

“哟,这不是昨日在集会上大言不惭的前洛邑守藏室史么?”

“怎么?昨日当着诸多学子的面高谈阔论,今日却怎么客居他人屋檐之下?如此可是你这贤达之风?又岂不有违你的建功立业之宏愿?”

“贤达”,“建功立业”这些都是昨日李然在集会上反讽季孙意如所言,此时竟被季孙意如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不得不说这季孙意如还真是喜欢逞这一时的口快。

而今天下,众多诸侯,门客众多,李然客居叔孙豹门下,本不是什么羞耻之事。

但经过季孙意如这么一说,反倒显得这李然确是一副小人嘴脸。

“呵呵,古良禽择木而栖。”

“我李子明自负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叔孙大夫礼贤下士,乃‘伯乐’也。居于如此‘伯乐’门下,实属然之幸也。”

“呵呵,倒是有些门庭,即便是想让我李子明去其门前看上一眼,那也已足够令人嗤之以鼻的了。”

李然自然也没什么可跟此人客气的,原本昨日在集会上季孙意如的态度就让李然感觉到了厌恶,再加上他刚才的一阵“反讽”,直叫李然深知此人心胸狭隘,不能容人。

不过比起季孙意如的反讽,李然的这一通讥讽则显得更为锋利。

鲁国谁人不知季氏权倾朝野,威压公室,其势力岂是孟氏与叔孙氏可比的?

可在李然的嘴里,你季氏就是不配!

任你季氏在鲁国呼风唤雨,任你季氏在鲁国无所不能,呵呵,我李然就是看不起你。

果然,李然这话刚一说完,只见季孙意如的脸色顿时又是一变,大声喝道:

“放肆!”

“你当你是何人?!如今不过就一白首而已,也胆敢在本大人面前如此猖狂!”

“叔孙大夫,此等的门客?非意如冒昧,哼,我看大夫还是早些赶走为好,大夫若执意留得此人,只怕将来定会坏了你我两家的关系。孰轻孰重,还请大夫自省!”

叔孙豹这还半句未开口,他这话里话外,便已是无不透着对叔孙豹的威胁。但也由此能够看出季孙意如所有的,不过只是些小聪明罢了。这般容易冲动,还是显得太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