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太太眼角的纹路深极了。

那不是养尊处忧的面相,而是被某件事情深深折磨的面相。

“那个劳什子的牌坊压在我头上,我敢说吗?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轰的一下,谢道之又耳鸣了。

当年,礼部来询问母亲守寡的事,他对那两年恨之入骨,想也没想就说母亲的的确确是守寡养大的他。

原来是我!

谢道之只觉得心头有什么东西涌上来,嘴一张,喷出一口血。

“父亲?”

“儿子!”

兄弟俩一左一右扶住。

谢而立正要喊谢总管请太医时,谢道之死死拽住儿子的手。

“别喊!”

他有气无力:“这口血吐出来就好了。”

谢而立一扭头,“老三?”

谢老三忙把温茶送到谢道之嘴边:“父亲,漱漱口吧。”

谢道之推开茶盅,眼神转向晏三合。

那是怎样的一种眼神,愧疚,难过,伤心,后悔……

无数种情感交织在一起,哪里是语言能道尽的。

“晏姑娘,他,他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能和我说说吗?”

“说就不必了。”

晏三合眉眼间丝毫没有触动,“他那性子也不屑与你说道。”

“晏—姑—娘!”

谢道之只觉得有把匕首狠狠地戳进心口,痛得他悲戚地大喊一声。

兄弟二人突然感觉手上的分量变重,知道父亲再支撑不住,忙把人搀扶进了椅子里。

谢知非扭头看一眼晏三合。

够狠啊!

“既然真相大白,你们也没必要在我面前要死要活。”

晏三合还有更狠的:“一来与我说不着,二来他人死了看不见,真觉得愧疚的,等日后到了阴曹地府,当面和他说。”

所有人:“……”

“我还有事,可以走了吗?”晏三合目光一冷。

“孩子。”

她越是如此,谢老太太心中越是愧疚,撑着拐杖站起来。

“是我谢家对不住他,对不住你们,我给你磕头赔罪!”

“祖母!”

“老祖宗!”

谢三爷赶紧把茶盅一搁,扶住谢老太太,用力地按坐下去。

“您凑什么乱啊,要磕头赔罪也是我们兄弟二人来,晏姑娘,你说是不是?”

晏三合不说话。

自讨了个没趣,谢三爷“唉”了声,依旧一副好脾气。

“赶紧的,坐稳了,我替老祖宗、替我亲爹给你多磕几个头,十个不够,磕一百个,一百个不够,咱来一千个,总能……”

“你叫什么?”晏三合冷冷打断。

“三爷我这脸长得真是……”

谢三爷摸了自个一把。

“姓谢自不必说了,名知非,字承宇,就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