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南嘉鱼闻声抬头看去,见面前的裴献脸上带着那熟悉的随性散漫游刃有余的笑容，眼眸中的鎏金色也褪去变成了乌黑，她心下骤然一松,眼眶酸涩湿润，哑着声音问道：“师父，是你吗？”
“是我。”裴献对她说道,他伸出手轻轻地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痕，对着她声音温柔说道：“谢谢你，鱼儿。”
“托你的福，活下来的是裴献。”
白鹭峰。
苏砚一脸焦急地等候在那里,他心急如焚,不知南嘉鱼和裴献那里是个什么情况,裴师叔祖居然就是天帝日神的转世，那他收南嘉鱼为徒……
他顿感心下一寒，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老祖。”苏砚忍不住看向身旁莲泉老祖,“小师叔他们不会有事吧？”
“你在这担心也无用。”相比于他的焦急，莲泉老祖显得老神在在，“等着吧！”
苏砚都佩服他的心态！
许久之后。
前方两道人影出现,定神仔细一看，竟然是南嘉鱼搀扶着重伤的裴献！？
苏砚看见他们二人归来，刚要松口气,结果看见了裴献腹部那一大片血红,立马大惊之色：“裴师叔祖你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何人伤你！”
这话一出，他顿时意识到自己的愚蠢，除了南嘉鱼还能有谁！
“师叔祖你撑着，我这就去喊医修前来！”苏砚大声说道,然后转身立即跑了。
莲泉老祖看着前方裴献，冷笑了声：“居然活下来了，真是命大啊！裴献。”
“为这一天，你筹谋了多久？”他看着裴献说道。
裴献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不久，也就从第一眼看见鱼儿起。”
他身旁搀扶着他的南嘉鱼，闻言顿时一愣。
莲泉老祖盯着他看了许久，然后冷笑一声：“你真会瞒，裴献！”
说罢，他转头看向一旁南嘉鱼，问道：“大日金印得手了？”
闻言南嘉鱼心下顿时一紧，她可没忘记了莲泉老祖跟在她身旁的目的正是为了大日金印，他想用大日金印补全他被污了的根脚。
虽然心下紧张，但是南嘉鱼还是以轻松的语气说道：“小祖宗也要和我打一场吗？”
莲泉老祖冷哼了声，“本座没有这么无聊！”
说罢，他便也转身离去。
看着离开走远的莲泉老祖，南嘉鱼顿时松了口气，她扶着身旁的裴献进了屋，“师父，一会我就要去拯救世界了。”
“去吧，为师等你回来。”裴献将自己身上的大部分重量都倚靠在她的身上，声音淡淡说道。
南嘉鱼转头看了眼身旁阖上双眼表情难得放松下来的裴献，心下忽地一软，不由地伸出手轻轻地拢了拢他发鬓边垂落的发丝。
回到屋子里之后。
南嘉鱼将裴献放下，然后转身离开了。
等她离开之后，屋内躺在床榻上的裴献睁开了眼角，目光望着她离去的方向。
南嘉鱼离开蜀山剑派之后，带着大日金印第一站赶去了蓬莱仙宫，她刚到蓬莱仙宫，守宫门的蓬莱仙宫弟子立马转身进去禀告了，没多久大祭司白露和秦钦便赶到了。
“你！”大祭司白露看着十年未见已然是大乘修为的南嘉鱼，面色震惊说道：“你当真是南嘉鱼？”
南嘉鱼看着十年没见居然能够下地走路的大祭司白露也很震惊，“你腿好了？”
大祭司白露没好气说道：“我腿本就没事。”
秦钦看着南嘉鱼怔然许久，说道：“你和你那师父一样气人。”
“快走吧！”大祭司白露迫不及待说道，“宫主已经等了你十年，别让他再等下去了。”
南嘉鱼听后面色动了动，然后一言不发跟了上去。
一行人来到海底神魔眼。
南嘉鱼望着前方那个漆黑巨大的不详漩涡，深吸了口气，然后祭出了大日金印。
金色的日轮浮现在海底，瞬间照亮了整个幽暗的海底，那金日的光辉驱逐一切阴冷、邪祟、不详、怨憎……
那巨大漆黑不详的神魔怨气所汇聚而成的漩涡，化为一条漆黑的怨龙，朝着大日金印涌去。
顷刻间，大日金印吞噬了这条神魔怨气所化的黑龙。
而前方，一袭水蓝色长发面容白皙妖异俊美非人的蓬莱仙宫主，正静静地坐在那个莲花台上。
他睁开了眼眸，那双如海水般幽深又明亮的眼眸看着前方南嘉鱼，眼神如有星辰坠入其中，“鱼鱼。”
南嘉鱼听见他说道，“你来接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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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现在要去拯救世界，救其他和你一样被填了神魔眼的人，你在这里乖乖等我，等我忙完了就回来找你。”南嘉鱼对着面前亦步亦趋跟着她的蓬莱仙宫主说道。
蓬莱仙宫主安静乖巧地点头，“鱼鱼，你去吧。”
他这副样子，令南嘉鱼一时间有些恍惚，仿佛看见了泡沫幻影中的那个鲛人小王子朝夕。
但很快地她回过神来，对着面前蓬莱仙宫主说道：“我走了。”
说罢，她转身毫不留情离去。
蓬莱仙宫主站在原地，注视着她离去的身影，直至完全消失他也没有离开。
他已经习惯了等候。
不管是在梦里，在神魔眼，还是在现实，他都已经习惯了等她。
南嘉鱼第二站去的是白帝城。
当她用大日金印收了白帝城的神魔怨气，将其镇压在大日金印内的异度空间内，神魔眼内部双腿盘膝阖眼入定的林青玄睁开了眼睛，“咳咳……”他咳嗽了几声，脸色苍白比起十年前看上去更加虚弱了，“你来的好快！我还以为这辈子可能都见不到你了，咳咳咳咳……”
南嘉鱼见他没说几句话便开始咳嗽，当即便道：“你还是少说几句，我看你这身体虚的，好好补补！我先去剑帝城，那边也快撑不住了，等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再好好聚聚。”
说罢，她又马不停蹄赶去了剑帝城。
林青玄抬起眼眸，注视着她离去的身影，眼中不由地流露出来倾慕和向往，“这一次，你又救了我。”
“我运气真不错！”他自言自语道，“两次都没有选择错误。”
等南嘉鱼赶到剑帝城的时候，听说重明已经前去镇守神魔眼了，顿时大吃一惊：“他怎么这么快！？为何不再等等我？”
新任的剑帝城城主看着她苦笑一声说道：“师父说不能只让你一个人去承担这一切，这是我们所有人的使命。”
南嘉鱼对此无言以对。
“算了，剑帝城的神魔眼在何处？”她说道，“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吧！”
“跟我来！”剑帝城新任城主说道。
南嘉鱼便跟着他一道去了剑帝城的神魔眼，等她收了剑帝城的神魔怨气，看着下方重明，笑着调侃了声：“城主还真是性急，但凡你再等几日，也不必白走这一趟！”
重明看着她眼中闪过一道惊诧，他没想到南嘉鱼竟然这么快就得到了大日金印，他问出了一个问题，“天帝日神的转世是何人？”
南嘉鱼脸上笑容淡了几分，她说道：“是裴献。”
闻言，重明脸上神色越发惊愕，他看着前方南嘉鱼忽地明白了什么，看向她的眼神怜悯说道：“节哀。”
“你别误会，我师父他还活着。”南嘉鱼对着他笑着说道，“活的挺好的。”
重明看向她的眼神越发同情了，“裴献……真不是个东西！”
他感慨说道，“你不如叛出师门吧！”
“……”南嘉鱼。
“我还有下一个地方要赶去，就先不和你说了，下次有空再聊！”南嘉鱼说道，然后火速赶去了下一个地方。
等到南嘉鱼离开之后。
重明才慢悠悠地起身离开，他看着前方眼眶湿润神情激动的大弟子，如今剑帝城的新城主，叹气说道：“走吧！”
“为师一直觉得愧对于你们，现在来看，为师还是不如裴献，那狗东西心黑着！”
在修界，一共有着九处神魔眼。
等到南嘉鱼将所有的神魔眼跑下来，已经是精疲力尽。
在完成了这件拯救事情的大事之后，骤然放松下来的南嘉鱼，却忽地觉得心中空落落的，无处安放。
她感到空虚，茫然……
就仿佛心底有个巨大的空洞在不断地吞噬着她。
茫然地四处走着的南嘉鱼，发现她最终回到了蜀山剑派白鹭峰。
她看着前方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格外寂静萧条的白鹭峰，那一瞬间，想要转身逃离。
“鱼儿。”
前方一道微光亮起，是裴献。
一袭青衣的裴献提着盏灯笼，从光芒里走出，他对着前方南嘉鱼微笑说道：“为师猜你也该回来了。”
“累了吧，为师为你煮了红豆汤。”
南嘉鱼看着前方提着灯笼等待她归来的裴献，忽地觉得心下一阵酸涩，她对着他叫了声，“师父。”
然后下一秒，嚎啕大哭。
“就在刚刚我拯救了世界。”她哭着说道。
“我知道。”裴献对着她笑容温柔地说道。
“可我没能拯救我的世界，我回不去了师父，我无处可回了，我没有家了，师父……”
她忍不住地大哭，哭的是那样的伤心，那样的无措。
就像是个不小心迷路的孩子。
失去了所有，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
裴献走上前去，他一手提着灯笼照亮了这漆黑的夜，一手抱住了她，将她抱在他的胸膛里，对她柔声说道：“傻鱼儿，师父不是还在吗？你怎么会没有家呢？”
“师父和你，就是一个家啊！”
南嘉鱼靠在他的胸膛前，眼泪不断地往外流着，就仿佛是坏了的水笼头，无法控制地往外流。
她闻到了浓郁的药香，和淡淡的血腥味。
“你会恨我吗？师父？”她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哑声问道。
“不，我很感谢你。”
裴献伸手环住她的腰身，目光遥望着远处：“我一直在等待一个人来杀了我，但是你救了我。”
“因为你，裴献才得以存活在这个世上。”
“你没有家，而我也没有。”
因为背负着天帝日神转世这样的身份，不知那一日就会被占领了身躯，失去了自我意识，裴献一直以来都不敢与人亲近，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也不收徒，直到南嘉鱼出现……
那时候他看着那个年轻懵懂的少女，心里想的是，啊！这就是那个将会杀死我的人吗？
真弱。
她真的能杀死我吗？
有点可爱。
很可爱。
真可爱啊……
裴献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徒儿，听说你到处和人说为师是天帝日神的转世？”
“呃……”
南嘉鱼忽地一哽，“也没有到处吧，再说了这是事实啊！”
“现在全修界都说为师是有预谋收你为徒，想要暗中谋害你！为师这风评啊，哎！”裴献叹了口气说道，“拜你所赐，现在全修界都说为师是毒师，你可要好好承担起责任啊！”
“……”南嘉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