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窍神游的年轻人点头笑道:“你天赋太高,总觉得天下第一人是天经地义的囊中物,于是很早就志在庙堂,可以说一开始就误入歧途,以后的江湖,恐怕就没有你什么事情了。”

洪敬岩冷笑道:“徐凤年,就算你已能神游,试图融汇三教,借机摸着了陆地神仙的门槛,可你当真有资格对我妄加评论?”

“徐凤年”摇了摇头,视线跃过洪敬岩,望向柔然山脉的北方,“我等你带着柔然铁骑一同送死。现在,让开路。”

洪敬岩嘴角翘起,“你也知被我盯上,我不挪步,你便无法北上?徐凤年你何时如此有自知之明了?”

一脚踏在天象一脚踩入陆地神仙境界的年轻“神游之人”摊开双手,两柄刀——一柄过河卒,一柄春雷——从数千里之外的徐凤年腰间出鞘,一瞬握住在手。

看来洪敬岩不让路,无非就是一战而已,就看此生已经尝过两次败仗的洪敬岩信不信事不过三。

洪敬岩皱了皱眉头,然后眉头舒展,侧过身,示意视线中的年轻人继续北上。

北凉都不在他眼中,慕容宝鼎许诺的北院大王都不在他眼中,一个徐凤年算什么?

“徐凤年”一闪而逝,留下笑声,嘲讽之意重重锤打在更漏子的心口。

心如磐石的洪敬岩没有因为“徐凤年”的笑声而影响心境,只是怔怔站立原地,扪心自问:“天下第一跟天下共主,无法兼顾?”

北莽太平令为女帝打谱的那座皇宫广场之上,凭空出现了一道飘忽不定的身影。

皇城震动。

身影一步步凌空登天,走到了大殿之顶,负手而立,似乎在遥望太安城。片刻之后,烟消云散。

闻讯赶来的女帝抬头望向先前那人所站的地方,并未动怒,只是略带悲悯神色,轻声笑道:“傻孩子,大势所趋,就算北莽吃不下整座中原,小小北凉还是不在话下的,你一人侥幸举世无敌又能如何,大不了就是第二个曹长卿罢了。”

幽州边境贫瘠荒凉,但越是如此,劳作越是艰辛,容不得半点松懈,否则哪能从老天爷牙缝里硬生生抠出活命的粮食。有一家三代五六口男丁百姓在绿洲沙田里耕作,不论老幼,汗水流淌。如今差不多整个北凉都知道北莽要大举南侵了,富裕家庭已经开始悄然动作,把值钱家当要么往东要么往南迁徙,可是有能力躲避灾难的富人总归是少数,像这一家的穷人还是多数,他们只能听天由命,田地在哪儿,他们就只能留在哪儿,守着庄稼,守着收成,只能寄希望于那个年纪轻轻的新藩王,真的可以为他们扛下北莽铁骑的潮水攻势。老人其实并无太多遗憾,好歹过了二十来年的太平日子,可就是有些放心不下家里的孩子们。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农看了眼跟随长辈一起劳作的孙子,忍不住咧嘴笑了笑,这娃儿念书随他爹,他爹又随自个儿,都是瞧着书上那些字就头疼,不过老人还是觉得多念一天书多识一个字也是好的,不算浪费银钱。老人摸了摸被越来越毒辣的日头晒红脸庞的孙子那颗小脑袋,让他去荫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