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医者可救活人,却不能活死人。”

萧叡眼睛赤红,头发凌乱,满身狼狈。

他难道不明白吗?他当然知道怀袖死了,谁都救不了了,但明明,明明他眼前的怀袖还像是好好的,只是闭着眼睛而已。

怎么就死了呢?

他又抱起怀袖,走出屋子,下意识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他看到巍峨高耸的宫墙,已有溟濛的光。

天亮了。

怀袖的手也凉了,就算他把怀袖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也焐不热了。

那个曾与他手牵手在黑暗的冷宫小道里穿行,与他偷偷接吻的小姑娘就这样死了。

他无力地跪坐在地上,把人紧紧地搂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无声地哭泣。

曾经有个小姑娘,眼睛亮着光,高兴地对他说:“我的老家在江南的一座小村子里,我家门前有一条小溪,等到时,我出了宫,便回去。我想开一间女塾,教别的女子读书识字,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悠闲到老。”

他不以为然,开玩笑说:“那好,那我就做个农夫,给我们的女先生种菜猎肉,哈哈哈。”

纵有皇权如何,还不是连这样一个小女子的命都挽留不住。

不是留不住,怀袖就是他一步一步逼死的,他连怪罪别人都不行,他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他再也无法找借口了。

那碗药是怀袖自己服下的,也是他亲口喂怀袖服下的。

萧叡看到父皇站在他面前,腐烂可怖。

父皇对他说:“我早说了吧,你就不适合当一个皇帝。不过都一样,是皇座选了你,不是你自己坐上去。”

“每一个皇帝都一样,谁坐到了哪里,都会变成这副模样。”

萧叡低头看自己,已经开始烂了。

他站在皇座之前,他的兄长姐姐都在此处,抓着他的腿,要将他往下拖。

他怔怔地坐下,犹如被裹尸布缠住,不得动弹,腐烂从下而上地蔓延上来。

萧叡闭上眼,沉入一片漆黑深潭,不知过了多久,他再醒来,依稀听见有个人在叫他:“七郎,七郎。”

像是袖袖的声音。

萧叡睁开眼,看到袖袖正在看着他。

是十六七岁时的袖袖。

怀袖推了他一下,催促道:“你快起来,该回去了,不回去的话就要被人发现了。”

萧叡愣愣地问:“发现什么?”

怀袖皱眉,像在看傻子:“发现我们暗通款曲啊!”

怀袖自顾自坐起身,薄被从她的身上滑落下去,她也不管萧叡的目光,背过身去,开始穿衣服。

萧叡懵了,他已经分不清这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怀袖明明死了啊,死在他的怀里,他一看到怀袖要走就慌张,就算是梦,能再多做一刻梦也是好的。连忙从背后抱住她:“袖袖,袖袖,你别走。”

怀袖不耐烦地说:“七殿下,您别折腾我了,再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