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树根已经躺在手术床上,一切准备就绪。

徐诺走到他的跟前:“怎么样,我来了,可以开始了。”

徐树根听到她的声音,感激涕零:“徐主任,你……你……”话还没有说完,就睡着了,看来是麻药起了作用。所有人员各就各位,插管、铺巾,第一遍清点器械。等徐诺洗手完毕,穿好手术衣,戴好手套,刘营已经握着刀片对着徐树根的腹部划了第一刀。

刘营道:“徐主任赶来赶去的,辛苦了。这个刀由我来开吧,你就在旁边看着,反正病人现在麻翻了,什么也不知道。”

刘营一定是想将功补过,徐诺也乐得听从,就叫护士端了个凳子,坐在手术台前看。

手术并不顺利,肠道粘连严重,分离胆囊困难,术中且发现部分结肠打结已然坏死。徐诺向家属汇报取得同意,临时行结肠切除,并作结肠造瘘,再来分离胆囊。一来二去,怕时间拖得太长,决定先行胆囊造瘘引流,等病情稳定后再行胆囊切除术。

手术正在进行,徐树根无任何预兆地发生心跳变慢,慢慢的心跳就没有了,顿时机器报警声大作。刘营只觉心头咯噔了一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姜东俊更是面如土色,这群人当中,最不愿意发生意外的就是他们两个了。

刘营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身手敏捷,倏地从手术台上跳将下来,双手伸进隔离单给病人作胸外按压。

麻醉医生不亏训练有素,已经给病人推肾上腺素,一号抢救药物,除去呼吸机,自己给病人作皮囊辅助呼吸。

病人没有心跳,心电监护上只有一长串杂乱无章的按压波,以及一两个似乎正常的心室搏动波形,刘营一放开手,那波形即消失了。

血压没有,来点去甲肾。

再来5mg的肾上腺素。

刘营卖力地按压着,甚至都不要人帮忙,不多一会就汗如雨下。

心跳回来了,刘营长吁了一口气。

徐诺道:“你不用上来了,继续胸外按压吧。”

刘营愣了一愣,回头朝监护仪一看,心跳又没了。

……

抢救在继续。

手术还是继续进行。

等候在手术室门外的李绣英知道丈夫情况糟糕,不仅暗暗地捏一把汗,当初小叔子徐树叶极力地反对徐树根到省城看病。“那是杀人的医院,”他说,“只认得钱的医院。没有钱,去了等于送死。”可是徐树根坚持说徐主任是个好医生,弟弟不应该父亲的死嫁祸到她身上,没有亲眼所见,光凭道听途说就判断一个人,等于是在造谣。

他竟是来证明徐诺的清白的。

他用自己的生命作赌注,来证明徐诺的清白。

李绣英贤淑柔顺,对丈夫的决定向来是言听计从,这一次,也是一样。

手术还是不太顺利,徐树根早就应该来医院诊治了,而不是等到胆道积脓,且渗得一塌糊涂。徐树根过强的忍痛能力真是既让人钦佩,又让人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