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听闻,江公子原是萧家族人,亲缘嫡系血浓於水,何故要帮着外人来对付萧家?」此人是七煞门的掌门阮振,先时,若非阮振在江展羿对付萧家三大高手时突然偷袭,江展羿怕是早就赶到了深雪斋。萧家的三大高手横屍於地,江展羿纵刀一挥,「萧家中人,不配跟我提亲缘二字!」「江公子切莫妄动肝火。」阮振看着江展羿煞白的唇色,印堂隐隐透出的黑泽,「方才强使内力,毒素攻心,公子此刻莫不是已经毒发?」对方的沉默不语令阮振肯定了心中猜想,笑起来,「其实凭江公子的武功,胜过阮某乃是轻而易举的事;只是,公子若再妄动一次内力,说不定断送的便是自己的命。」五脏时而如堕冰窖,时而又如烈火焚烧,这便是冥泉毒发的感受吗?江展羿吃力地握紧手中的青龙刀,饶是眼前景象早已模糊,他也清晰地记得三九寒冬时,唐绯为他跪在唐门前的身影。江展羿一直说自己只是个粗汉子,但他心底清明堪比贤者,一直晓得什麽该放弃,什麽该珍惜,什麽该以命相搏。暗沉的黑夜里,忽有一纵刀光如水,惊散月色,惊破春光,唐绯昏沉之际,似乎看到有人劈刀斩火而来,为自己解开穴道。这身影再熟悉不过了,这一声「狐狸仙」也再熟悉不过了。她睁开迷蒙的眼,委屈地叫了声:「猴子。」滚烫的泪珠便顺着脸颊滑下。江展羿把唐绯揽入怀里,轻声道:「别害怕,我在。」又问:「能走吗?」唐绯一身都是伤,她方才不觉得疼,可此刻看到江展羿,伤口却蓦地疼了起来。她摇了摇头,说:「猴子,我疼……」「没事,我背你。」也许是因为从来没受过这麽重的伤,也许是因为火光带起的热浪太过滚烫,唐绯趴在江展羿背上的时候,没有意识到他周身早已寒冷如冰,更没有意识到他向来稳健的步伐如今走得蹒跚跌撞。她错误地以为,只要他宽厚温暖的肩膀还在,自己就可以无所畏惧,一往无前,於是唐绯又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话。「猴子,方才有人要害我,我第一次……杀了人。」「嗯。」「可是我没法子,我是一定得活着的,刚刚在筵席上,我听人说从前的穆盟主也有腿疾,是被一个叫医老怪的神医治好的,我想陪你去找医老怪,求他为你解毒。」「……好。」「猴子,刚才我真地非常非常害怕,你知道我是怎麽撑下来的吗?」「怎麽撑的?」「那个时候我在想,你的毒还没解,我怎麽能被别人害死呢?只要你在这个世上活一天,我便会陪着你过一天……」火势吞卷了楼梯,此刻的深雪斋,就如凌空的阁楼,随时有可能塌陷。而江展羿,已无力再施展轻功纵下楼阁。唐绯又在他背上昏沉沉地睡过去,江展羿顿住脚,看着忽然出现的萧均,竭力握紧手中的青龙刀。萧均看着眼前这张与萧楚相似的面容,叹了一声,「把背上的人留下,你走吧。」冥泉至毒攻心,连呼吸都艰难。这一刻,江展羿想了许多。他想,还好唐绯是穆珏的骨肉,以後狐狸仙有流云庄庇护,他即便不在了,也可安心;可转而又想,狐狸仙生性好动,若她哪日溜出门玩,被萧均的人马发现了怎麽办?「江展羿……」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