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小声说着话,张报宁道:“如今虽把蒙古人从湖南道、江西这一带赶走了,天完到底如何却难说,徐寿辉全不像以前那样下力做事,也难怪倪文俊他们不服。”

杨天康点了点头,拥着张报阳道:“倪文俊是个没足的,当初他就差点被蒙古人拉过去,要不是他要价太高,蒙古人也不会一边招安一边整军围剿,倒也让他死了这个心。他下手也狠,转个头就把那三个王子杀光,那些姬妾或是送人,或是自己收了。威顺王七个儿子,被倪文俊杀了五个,现在只剩一个义王在汗八里,千里迢迢去投奔却被李思齐扣在了陕西,怕是难以再起了。”

杨岳看了看张报辰怀中的杨幺,慢慢道:“他如今已是丞相,天完的四大重臣以他为,我看着他的样子,怕是忍不了多久。”

杨幺在张报辰怀中翻了个身,张报辰轻轻给她拉了拉毯子,犹豫道:“有些急了。他这一年连连大胜,以前的忍性全磨光了。”

张报宁冷笑一声,道:“他不过想着天完四大重臣中赵普胜是降臣,傅友德只管打战,却没想着赵普胜和傅友德虽是对徐寿辉不满,却也全没有想过要弑主,至于邹普胜,他的功劳大,资历深,又知道明哲保身——谁当皇帝都动不了他,哪里又会帮他了?”

杨天康想了想,道:“不过他掌了天完一半的兵权,黄州陈友谅又是他的旧部,如此一来。又有谁能制得住他?”

杨岳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他若是自己不乱来,自然没人制得了他。麻烦地是咱们两家,到底要怎么办,他这回过来,虽是找邹普胜,不也是为了探探我们的底么?”

汉川间顿时安静了下来,张报阳见得几人皆是皱眉沉思,也不敢说话。过了片刻,杨岳方才慢慢道:“我们学学邹普胜罢”

自从攻下了洞庭沿岸潭州路、鼎州路、澧州路全境,又受了天完的封,张杨两家有家室的将领不少都在巴陵城里置了宅子。杨岳虽是独个儿住着,也在张报辰家所在那条街上,隔着四五户置了一座小院。

说是小院,不过和平江乡下时一样,呈品字型的三间房外加一个院落,只是院子大上四五倍。除了一些花草树木,也有一个小小的荷花水池和一个凉亭。

此时天色已晚,白日里的燥热地气散了许多。荷花池前的空地上摆着二十多张青竹案椅,长案上布着各色的清淡菜肴和新鲜水果。正中坐着一身常服地倪文俊和邹普胜,其余皆是张、杨两族的族人并刘长净等亲近将领。

隔着半池的粉荷,凉亭里两个梨香园的戏子,正唱着马致远的《吕洞宾三醉岳阳楼》。

一个扮吕洞宾化身的茶客,一个扮柳树精投胎的店主,将二折吕洞宾点化茶馆主的戏唱得是活灵活现,只让人觉得尘世间功名皆如粪土。

“你笑什么?”

“我笑那曹操奸雄,”

“你哭什么?”

“我哭呵哀哉霸王好汉。”

“你怎么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为兴亡笑罢还悲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