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晏手执利剑, 步步往前。

他扬高手臂, 身后李贵等人立刻上前,将寺庙翻了个底朝天。

小尼姑们尖叫不已,眼睁睁看着李贵等人如山匪进屋,翻箱倒柜。

独裴仪自始自终面不改色,只默默注视着眼前的荒唐。

连着搜了三遍,院中水井都翻了,然仍一无所获,裴仪屋中,甚至连一支步摇都无,只剩布袄荆钗。

李贵凑至裴晏耳边,低声回话。

紧握在手中的利剑轻轻发抖,裴晏目眦欲裂,黑眸透着红血丝。

利剑往前,像是要一剑抹杀裴仪脖颈:“朕再问你一次,沈鸾呢?”

裴仪面不改色:“贫尼不知。”

“不知?”

朔风凛冽,风雪自菱花槅扇窗鱼贯而入,满屋萧瑟,独烛影在风中发颤。

“了尘师太既然记性不好……”

裴晏慢条斯理收走利剑,只眨眼功夫,下一瞬,那利剑已劈向门口跪着的小尼姑,“那朕便将这里所有人都杀了,兴许还能帮了尘师太寻回记忆。”

小尼姑吓得瘫软在地。

裴晏说到做到,眼看那利剑快要戳穿小尼姑眼睛,裴仪终再忍不住,怒声斥责:“——住手!”

裴晏好整以暇看她:“……想起来了?”

裴仪淡声:“裴晏,就算你今日将这里全烧了,也找不到沈鸾。”

唇角的笑意一点点消失,裴晏沉声:“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裴仪步步往前,丝毫不惧裴晏身上的冷冽,“沈鸾不在这里,你就算掘地三尺,也不会找到她一衣一袖。”

裴晏眼圈泛红:“你再说一遍。”

裴仪弯唇,仰首迎上裴晏的视线,不疾不徐:“陛下这么会演戏,不该做皇帝的,该去戏楼唱戏才是!人死灯灭,裴晏,你如今这般惺惺作态是想恶心谁!”

李贵提剑上前:“——放肆!陛下面前,岂能容忍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裴仪轻嗤,连声大笑,双眼泛出泪珠,她长指指着裴晏,徐徐往后跌去两三步。

“若不是你,沈鸾怎么会从望月楼跳下!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

长安郡主自幼骄纵,咬着金汤匙出世,何曾受过丁点苦难。然就是这样一个顶顶尊贵的人,死前却要惨遭那般苦楚。

裴仪落下泪,声音哽塞:“裴晏,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却因为你,从九层高楼跳下。若非真的走投无路万念俱灰,她怎会……”

裴仪泣不成声。

少顷,方低低笑出声,裴仪抬起头,眼中泪光闪现:“裴晏,她当初就不该遇见你。”

……

“陛下,那人不过是胡言乱语,陛下不必放在心上。”

雪天路滑,下山路难行,李贵小心翼翼搀扶着裴晏下山。

裴晏摆手,打断李贵的话:“她恨朕,应当的。”

雪大如席,茫茫白雪落入眼中,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