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想起封将军那不咸不淡的态度,陆百户头一回替这位二少夫人不值。

说虽那般说,但他也不可能当真那么传,不过是为了出一口气,陆百户走到她身后,迂回地问道:“将军来话,问少夫人今夜想在何处安置?”

他一问,姜云冉脑子里便浮现出了那道‘三头六臂’的身躯,脸色愈发苍白,诚恳地道:“不用麻烦将军了,今夜我就睡在灵堂。”

此话一出,别说陆百户,灵堂内守着的两位侍卫心底都生出了感动。

封国公归天之时,正值胡军入侵,州府内只留下了他身边两个近侍安置后事,可这些人常年跟着封国公在外打仗,从未置办过丧礼,不知该如何操办,人装进管材后,便只知每日供着香火,烧着火纸守着,等着封丞相的人前来接灵。

适才这位二少夫人一到,便让人备了五六个火盆,每个火盆都烧上了火纸,她则捧着三炷香,围着灵柩转了好几圈,一看就是行家。

正愁今夜该如何将人留下来,听她主动提出要守灵堂,谁不动容?

侍卫看向一旁呆立的陆百户,“劳烦百户去打盆热水来,让二少夫人先洗把脸。”

陆百户:“......”

军营内洗脸谁用热水?

一炷香后,陆百户还是打了一盆热水进来,姜云冉洗了脸净了手,便开始坐在灵堂内忙乎,扎纸人儿,做花圈,废寝忘食,晚饭也没吃。

她是真的不饿,人生遭遇了如此大的打击,她哪里还有胃口。

陆百户折回去,封胥已沐浴完,穿了一身白色的中衣,盖着兽皮,披头散发地躺在了床榻上,睡着了。

打了一天一夜的仗,胡军暂时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攻上来,他睡觉时,没人敢去打扰。

醒来已经天黑。

匆匆用完饭,披了一件大氅,领着副将去了一趟城门,查看胡军的动静,德州乃平地,没有山可傍,除了背面的青州之外,三面都在被胡人被攻击。

胡人扬言,要给大邺将士过个‘好’年,要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这些王八羔子,还当咱们是泥捏的呢,如今尝到了爷爷们的厉害,吓破胆,不敢来了。”说话的人,正是被姜云冉认错的‘将军’,名为郑彪,是跟在封胥身边多年的副将。

雪雾天,雾气太大,封胥瞧了一眼不远处胡军的营帐,“不可松懈,让人盯紧了。”

“是。”

封胥转身下了城门,召集了身边的几个副将,掌灯商讨接下来的作战计划,“青州的路已通,王参军明日派一队精锐,确保粮草和军|火能准时到位。”

“是。”

封胥拢了一下肩上的大氅,一双手常年握刀,手背爆出根根青筋,骨节修长分明,因皮肤太白,看不出半点粗糙。

目光盯着跟前的沙盘,缓声道:“据消息萧家那位三皇子,从海域偷|渡,打算偷袭青州,但被凌墨尘绞杀在了北河,胡人的脚步被打乱,后援军没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