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路灯下,根根分明。

钟柏抽出一直收在风衣口袋里的双手,焐到他脸边:“这么冷。”

律若天生体质不太好。诺森议员对这个充作提钱机的儿子,又并不上心。除了出席各种场合不能让他的礼仪服饰丢自己的脸外,就没花过什么心思。自教学楼出来,下个台阶,这么短短几步路,脸颊就带上了寒气。

钟柏解下自己的围巾。

律学弟老老实实站在路灯下,让学长给自己围上柔软的羊驼色围巾。

围巾刚刚摘下来,还带着钟柏的体温。

围好后,将垂到围巾上的银发拨了拨,钟柏取出一枚银色的,由星光宝石缀成的柏枝状别针别在围巾上,将围巾固定住:“生日快乐,若若。”

律学弟迟疑地:“……生日?”

如果将“生日”定义为“出生日期”,律若的生日早已遗失在茫茫数据的空白。他法定血缘的父亲诺森议员曾是个酒鬼、黑户,直到通过诈骗手段,获取财富当上议员,才想起给自己的儿子登记户口。

登记时,窗口处正在播放新一期赌彩的获奖号码。

诺森议员就往出生日期填上了获奖号码的后八位。

等诺森议员试图跻身上层,带儿子离开偏远星系时,他还没到乘坐长途宇宙飞舟的最低年限。

诺森议员给了人口信息登记处负责员30万联盟点,律若的出生信息又往前推了一年三个月。等到后面要入诺比顿初等公学时,才测了骨龄,至于出生月日,诺森议员早把当年填的号码忘了,就将他即将竞选上议院的演讲时间写了上去,图个彩头。

生日,出生的时日,公民身处社会必须用到的基本信息。

可以根据需求进行更改。

钟柏在解除律若与诺森议员的法律监护关系时,改掉了律若的出生信息。

他将律若的生日改成了3月19日。

——律若被他领回鸢尾庄园的时间。

“抱歉,”钟柏的手指停在律若的发梢,温言道歉,“冒昧改了你的生日。”

律若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认真说:“没关系。”

点头是表示同意将生日改为3月19日。

没关系是回复他说的“抱歉”。

一板一眼的。

钟柏笑起来。

他有一万个理由来解释为什么将3月19日定作律若的生日。

因为让一个不配称为父亲的人随便将自己的竞选演讲时间,作为律若的生日,简直是种侮辱。因为比起一个随便的日期,他更希望,这个特殊的时间能让律若的人生就此分成两段……所有的不好的,脏污的,残酷的,统统遗留在过往,独一无二的律学弟该拥有属于他的耀眼美丽的新生。

——因为他知道律若发现不了他的私心。

新元1062,3月19日,钟柏将律若领回鸢尾庄园的时间。

从这一天起,律若就只属于他一人。

钟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