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晚上,程知和林冬序带着哥哥和妹妹回程家住。

吃过晚饭,两个人把孩子交给父母照看,他们则携手出了门。

林冬序要带程知去电影院看《等春来》。

春节期间的电影院非常热闹,来观影的人特别多。

林冬序始终牵着程知的手。

他带她取了票,又去奶茶铺子排队给她买了杯温热的奶茶,然后才拉着她检票进场。

林冬序这次选的是最后一排的情侣座。

程知脱下大衣来放到旁边,和他相挨着坐下来。

他帮她把吸管扎进奶茶杯,程知笑语盈盈地捧着奶茶慢慢喝起来。

电影还没正式播放,陆陆续续有人进场,没多久,整个影厅就坐满了人。

虽然《等春来》在春节档之前就上映了,但直到现在,这部电影的票房依然每天都是单日最高,并且总票房一直在不断刷新着记录。

程知把奶茶杯凑近林冬序,扭脸问他:“要尝尝吗?没有很甜,不会觉得腻。”

林冬序摇了摇头,“你喝。”

说完,他倾身在她唇瓣上啄了下,品尝到了些许奶茶香甜。

“尝到了。”他说。

程知别过头笑,若无其事地继续喝奶茶。

不多时,电影开始播放。

性格开朗阳光的女主去癌症协会做志愿者,遇到了身患绝症的男主。

他们的交集就此开始。

女主如太阳般的性格感染了消沉的男主,在女主的坚持下,男主写了一份遗愿清单,然后他就由着女主带他到各个地方去实现他的遗愿。

而在这个过程中,男主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女主。

为了能多活些时日,他开始积极化疗,跟病魔作斗争,女主每天都陪伴着他,在他面前一如既往地像个小太阳,给他带来无限的能量和乐观。

可是每每转过身背对着他后,她就止不住泪如雨下。

在他不知道的角落里,她躲起来哭了一次又一次。

后来演到一个经典情节,电影里的女主和男主坐在一起聊天。

女主在男主为自己快要去世颓丧时,对他说:“我会记得你的。”

男主问她:“记得我会让你难过吗?”

女主眸中含着晶莹的泪光,笑着回他:“会让我觉得开心。”

他们望着彼此,对视着、沉默着。

须臾,男主才又开口,他温柔道:“那就记住我。”

这段对话,是程知和林冬序之间曾有过的。

因为太让她触动,所以她私心地加进了剧本中。

程知在看到这段时,眼泪不听话地落下来。

把她拥在怀里的林冬序偏头望过来,抬手给她擦了擦眼泪,然后温柔地吻住她的唇,同她辗转厮磨。

好一会儿,他才把她安抚好。

两个人继续看电影。

身为女主工作伙伴的男二一直暗恋着女主,但怕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衡,之前从没表露过他对她的喜欢,可当他终于鼓起勇气对女主说那句“我喜欢你”时,女主早就爱上了男主。

她的心里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所以,直到电影最后,女主终生未嫁,一个人从容地过完了一生。

她每年都会在男主忌日那天抱着他最爱的向日葵去墓地看他一次,跟他说说她这一年来的情况。

“我还记得你,”电影片尾出现了女主的声音,“你依然在我心里,一刻都没离开。”

从电影院出来,林冬序和程知乘坐电梯下楼,到了一楼后不紧不慢地手牵着手往外走。

有家花店还开着门。

林冬序拉着程知走进去。

他选了一束紫色的绣球送给她。

在电影院哭的眼睛通红的程知开心地接过他送她的花,和他一起走出花店,开车回家。

到了父母那边,哥哥和妹妹正在闹觉。

施慈和程永年一人哄一个小宝宝,却怎么都无法让两个小家伙止住哭。

程知脱掉大衣,往微凉的掌心哈了哈气,搓了搓手,然后才抱过哭得特别凶的妹妹,回房间去喂奶哄睡觉。

林冬序随后也从程永年怀里接过哥哥,搂在怀里轻轻地哄。

等他们把两个小家伙哄睡着,施慈过来对程知说:“知知,让阿侧和小耳朵跟我和你爸睡吧,晚上我们照顾他俩,你和冬序好好休息。”

施慈知道女儿自从生了这对龙凤胎后就很难一觉睡到天亮。

她想让女儿好好地睡个觉。

程知点头笑应:“好。”

她把给孩子带来的尿不湿和备好的奶都拿到父母的房间,临回卧室时又对父母说:“实在弄不了就叫我。”

程永年摆摆手,“我和你妈有经验,你尽管好好睡。”

“辛苦爸妈了。”程知笑道。

回到卧室上了床,林冬序也刚巧帮她把绣球花放在花瓶里拿进卧室。

他将花瓶放到桌上,这才转身上床,关了灯拥着她睡觉。

林冬序其实没什么困意。

他还在想今晚看的电影。

而他心底清楚,电影中女主在男主离世后的选择,就是程知本心的选择。

如果当初他得胃癌不是乌龙,如果他和电影里的男主一样去世了,她会选择电影里女主走的那条路——

每年去墓地看他一次,把这一年来想要对他说的话一次性说完。

终身不婚,从容寡淡地过完余生。

她会记得他一辈子,直到死亡降临在她身上。

林冬序无法不心疼。

他心疼死了。

他无比庆幸“癌症事件”对他来说只是一场乌龙,他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慢慢陪着她度过。

让她不至于,那样孤独。

程知本来都要睡着了,结果被林冬序吻了一通,又清醒了些。

她环住他精瘦的腰身,在他怀里轻笑着呢喃:“大半夜不睡觉,耍流氓啊。”

林冬序低“嗯”了声,又吻上她的唇。

程知被他拽入梦中。

怕惊扰了父母和孩子,程知只能将到嘴边的轻哼压回喉咙。

她和他紧紧相拥,耳边只有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周围的一切仿佛都静止了。

后来,程知才渐渐发现,林冬序今晚很反常。

他抱着她挪了一个又一个地方。

两次三番过后,程知坐在桌上推他,气息不稳地娇声嗔他:“再不睡天就亮了。”

林冬序却说:“白天补觉。”

程知隐约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样。

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畔处轻喃:“冬序,我好爱你。”

程知突如其来的情话让林冬序更受用。

他偏头吻她,又欲又热切,在她耳边回:“我爱你。”

“我爱你,知知。”林冬序一字一句地低声道,语气虔诚。

被他放在桌上的绣球花在花瓶里轻轻摇晃着。

像极了她左胸腔里如同钟摆一样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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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倾和林听周岁生日那天,刚好是程知和林冬序相遇三周年的日子,也是他们领证结婚两周年的纪念日。

当天,林家为两个孩子办了一场盛大的周岁宴。

周岁宴有个环节是宝宝抓周,大人们可以通过宝宝拿的物件判断他们长大后从事的职业。

其实没有什么科学依据,就是图个吉利喜庆。

到了抓周环节,程知和林冬序把儿子和女儿抱过来,让他俩去各自挑选喜欢的东西。

小耳朵扒拉了几下围绕着她的各种物品,最后拿起了一个很可爱的卡通法官锤。

大家都觉得这小姑娘以后有出息,是要从事法官或者律师这类职业的人。

而后,所有人的目光就落在了哥哥阿侧身上。

只见阿侧伸出手,抓起了舞蹈裙形状的玩具。

一众人皆愣住。

须臾,家里的长辈笑着说:“阿侧可能要从事舞蹈行业。”

其实程知和林冬序都没把抓周这件事放在心上,自然也并不觉得女儿以后就会成为律或者法官,更不觉得儿子将来一定会去跳舞。

小孩子现在什么都不懂,以后的事都是未知。

他们不能仅仅凭借抓周就把孩子的一生给定死。

未来有无数可能。

他们的倾倾和听听也是。

直到二十多年后,程知和林冬序忽然意外发现,儿子找的女朋友是个舞者,女儿谈的男朋友是个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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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倾和林听三岁的时候,程知和林冬序就把他们送去了幼儿园慢慢适应上学的集体生活。

起初妹妹林听哭闹不止,死活都不肯去学校。

林冬序便温柔地安慰她,跟她说只要她和哥哥一起去学校,乖乖地听老师和哥哥的话,周末父母就会带他们去游乐园玩。

小姑娘最喜欢梦幻的游乐园,那里有她特别爱的旋转木马。

林听立刻就止住哭泣,和父亲拉了勾约定好,只要她每天乖乖上学,那么每到周末父母就要带她去游乐园玩。

几个月过去,林冬序从未食言过。

有时出差会撞上休息日,他便让冯特助给他重新安排时间。

他很看重和女儿的约定,更清楚家长要以身作则,不能哄骗孩子,那样会导致父母在孩子那里渐渐失去信任。

进入十二月份,天气越来越寒冷。

平安夜,沈城悄无声息地落了一场雪。

圣诞节一早,妹妹林听不仅从自己床头的袜子里翻出了她最想要的可爱发卡和巧克力,还等来了她超爱的下雪天。

小姑娘在月嫂的帮助下穿好衣服,踩着漂亮的鞋子哒哒哒地跑出卧室。

她一路来到客厅,然后扭脸,发现哥哥正和爸爸在花园里摘花。

林听小朋友飞快地跑过来,鞋子踩在雪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她欢快地笑着,扑到蹲着的父亲后背上。

“爸爸!”林听歪头眉眼弯弯地笑问:“你和哥哥在干嘛呀?”

林冬序向后背手,托住挂在她脊背上的小姑娘,温柔笑说:“爸爸和哥哥在给妈妈挑花啊。”

“我也要!”林听扬着声调开心道:“小耳朵也要给妈妈挑花花!”

“那小耳朵要给妈妈挑哪朵呢?”林冬序轻笑问。

林听伸出白白嫩嫩的小手,指了指开放正艳的红色山茶花,“这个这个!好漂亮啊!”

林冬序听了女儿的话,摘下一朵红色山茶花。

随即,他又扭脸,问儿子:“阿侧,你呢?想选哪朵?”

林倾伸出手指,在白色的花朵上轻轻点了下。

“这个好看。”小男孩说。

“它叫圣诞玫瑰,正好今天是圣诞节,很应景。”林冬序帮儿子摘下这朵花,然后把女儿和女儿选的花分别交给他们。

外面太冷,他背着女儿,另一只手牵着儿子,带两个小家伙回了客厅。

林冬序放下女儿,让他们把花朵拿去主卧送给程知。

怕孩子会不小心摔了花瓶受伤,林冬序嘱咐:“不用放在花瓶里,给妈妈放在枕边就好。”

“嘿,好!”林听拉起哥哥的手就跑去了爸爸妈妈的房间。

程知昨晚被林冬序拉着闹腾,这会儿还没起。

两个孩子推开门时,她睡的正好。

林听和林倾手拉手走进来,怕惊扰到休息的母亲,他们不约而同地放轻了脚步,小心翼翼地来到床边。

林倾先是把花瓶里昨天的花拿出来,然后将他手中的白色圣诞玫瑰放进花瓶,又从妹妹手中接过红色山茶花,也放进去。

林冬序已经来到卧室门口。

他姿态闲散随性地倚靠着门框,看两个小家伙给他们母亲放花束在花瓶里,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就在林倾要拉着妹妹出来时,小姑娘扯住哥哥的手,特别小声地说:“哥哥,我们给妈妈一个早安吻吧。”

林倾点点头,然后把食指放在嘴边,对妹妹做了个“嘘”的手势。

他嗓音特别轻地提醒妹妹:“轻轻的,不要吵醒妈妈。”

林听乖乖地点头。

她爬上床时,林倾去了床的另一边。

随即,兄妹俩分别在程知的左右脸上轻轻亲了一口。

程知缓缓睁开眼,就看到她的两个宝贝在给她早安吻。

她轻笑,抬手搂过哥哥和妹妹,轻哑的话语格外温柔:“早啊宝贝们。”

林听奶声奶气地说:“妈妈,你该起床啦,吃了饭要送我和哥哥去上学的。”

“好,”程知揉了揉女儿的脑袋,“妈妈这就起,起来给我们小耳朵梳漂亮的头发。”

她坐起来,一眼就看到了花瓶里的两朵花。

程知有些意外,扭脸看向林冬序。

男人低笑着走进来,跟她解释:“今天是阿侧和小耳朵给你选的花。”

程知登时更加高兴。

“谢谢宝贝,你们怎么这么乖这么好。”

因为程知要洗漱换衣服,林冬序就让孩子先出去了。

一家四口吃过早饭,林冬序和程知一起把两个孩子送到幼儿园。

在回程的路上,阴沉暗黄的天空中又开始飘雪。

林冬序本来是送程知回家后就要去公司的,可他却没有把她放在家门口,而是直接开车进了院子。

程知不解地问:“你不去公司啊?”

“晚些过去。”他这样说着,就把黑色的轿车停在了院子里。

但是并没有开车锁,也没下车。

程知刚解开安全带,人就被他掐着腰提了过来。

“林冬序!”她压着声音嗔他:“大白天呢!”

林冬序笑了下,悠哉悠哉地闹她,同时回:“在自家院子,又没人能看到。”

程知很快就抵挡不住。

狭小有限的车厢里热度攀升,暧昧不断扩大。

她的杏眼中波光潋滟,手揪着他肩膀处的衣料不松。

倏而,程知的手贴到车窗上,用力摁住,指节抠紧。

她的世界寂静,只有他们彼此的呼吸清晰。

隐约还能听到雪簌簌落下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