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衡背着新做的小书包,边吃着千层饼,边拉着妈妈,慢悠悠地跟着妈妈去学校。

今天是他上学的……他掰起手指头算算,惊讶道:“妈妈,今天是第50天呢!”

时间已经进入五月底,他算的没错,确实是上学的第50天。

乔茗茗怪想问他:“那你适应了没,如果妈妈没在学校你一个人可以吗?”

可看衡衡这拉着她,不肯放手的模样,还有他小小一个人儿,起码比周围同学矮了一个头的模样,乔茗茗就不放心。

除了学校上班轻松外,她答应去学校代课的另外一个因素就是想让衡衡也去上课。

如今春耕早已结束了,乔茗茗对当老师的兴趣也早早就磨灭在教室中。她半点没有因为学生渴望知识的脸庞而生出教书育人的愿望,唉,可见她这人就不是教师料子。

她只觉得皮猴儿们吵闹,只觉得自己耳边有无数只鸭子在嘎嘎叫。

她每天盯围墙,生怕有皮猴儿爬墙逃课。每天断官司,今天你踩了我,明天我推了你,你用了我的铅笔,我撕了你的本子……甚至连画三八线,超过三八线都有得吵。知青管不住这些孩子,乔茗茗便莫名其妙地接了“法官”的活,真真能烦死人。

亲娘嘞,她深觉得自己都疲惫不少,教师果然是个加速衰老的活啊。

奈何志斌叔还没找到合适的老师来接任,乔茗茗最近怀疑他没有认真找,或许还想把她定死在学校中。

因为她“威信”太重了。属于“功高震主”,但是“主”无所谓,还特别想让你接手的那种。

乔茗茗原先就发现,村里人好像很是崇拜她,竹子水管这么离谱的谣言也能信,就连那群皮猴儿都特听她话。

连老校长的话有时都比不过她!

老吴是村小校长,是位即将年满七十的老头儿。作为当年拥有这片土地的大地主身边的书童,老吴自然是认字的,地主读书时他也同样读书,从私塾出来的他文化水平还不错。

最关键是他参过军当过兵,后来因伤退伍了,回到村里为的是护着地主的后人。

上阳村里其实还有一户隐形人家,户主叫田大洪,住在村北的山脚下,平常特别没有存在感。

乔茗茗如今住的旧牛棚就是他当初的家,呃说错了,是他家的下人房。说是当年旧牛棚旁边的山脚下有片养鸡场,下人就住在这里看守着鸡。

田寡妇的男人是田大洪的“家奴”后代,最近两年田寡妇她婆婆还常给田大洪家送粮食送肉呢。

由此可见这位田姓地主在当年颇得人心,为人也不错,否则田大洪不会受到如此对待。

也确实如此,舅爷感慨:“老吴嘛,读书要比田地主,哦就是田大洪他爷爷机灵些,田大洪他爷爷也没打压他,反倒让私塾老师重点教他,后来他跑去参军了,田大洪他爷爷就守在家里。田大洪爷爷当年对我们这些佃农仗义,那时候斗地主,我们也做不出糟践人的事儿。”

舅爷想起往事,浑浊的眼眸中出现些许光彩,叹声气:“但……那时候斗得厉害,田大洪他奶奶走了,田大洪爷爷前后脚走了,田大洪他爹是得了病,没来得及治,也走了,只留下田大洪他这独苗。那时候村里人一人一把米,没米的就给红薯,偷偷养着他。一个月后,老吴才赶回家。老吴腿瘸了,也没法回去,待在村里的这二十年,田大洪过得还不错。”

乔茗茗听完后也跟着叹气,要不怎么都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呢,田家老爷子留下的人情就回报在孙子身上。

老吴住在学校中,家里只有老妻,还有一儿子在部队。周主任当年也是他推荐进部队,所以周主任几乎是把他当自家叔伯照顾着。

他如今岁数渐大,从前还有点霹雳手段,如今只剩下对年幼小儿的慈爱与和蔼。

根据周平安所说:“当年我们不听话就得挨打,吴校长有个半厘米厚的教鞭,上课敢说话就得挨揍的,手都被打肿了,还只打左手。”

旁边周平安的弟弟周平康跟着道:“敢逃学会被揍得更狠,吴校长家里还有……枪呢,厉害着呢。他当时总吓唬我们,说我们敢做坏事就要毙了我们,说他毙过好多人。”

乔茗茗:“……”

所以老吴校长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不管皮猴儿们怎么蹦哒,他都笑眯眯的看着。

一到要教训孩子,就把活推给她。

乔茗茗很想跑路,反正春耕结束了,她就想好好躺家里,时不时去山上瞧瞧,偶尔做一两道好吃的菜尝尝。

心累!好心累!

来到学校,衡衡跑到操场旁边的水缸边洗洗手,然后蹦啊蹦地进教室。

他个子矮,坐在第一排。

他来时教室中已经坐满人了,大家都在叽叽喳喳的说话,见他来,纷纷拉着他说话。

从前遇到这种情况,他只乖巧地听着其他同学说。没办法,他年龄小,同学们不爱跟他说话,觉得他是小孩儿。

和小孩玩,是会被笑的。

那时候衡衡也没有不开心,将心比心,他其实也不怎么爱和彰彰一起玩。再说了,他有朋友,大牛他们说了,等九月份的时候,他们也会来上学。不过那会儿他直接升二年级了,但二年级就在隔壁,所以他还能接受。

可有天班级开故事会,他一口气说了好几个故事后,大家就都爱和他玩儿了。他还会做故事人物卡,如今班级里谁都想请他画一张水浒人物卡呢。

衡衡在班级里过的如鱼得水,乔茗茗却在办公室中水深火热。

“吴校长,我想辞职。”她苦着脸,第N次和老吴提出辞职要求。

老吴托托眼睛,和气走流程问:“工作上有什么困难吗,说出来咱们一起解决。”这也是他第N次这么问。

乔茗茗第一次说:因为学生闹腾,她实在心烦受不了。

结果老吴去训了学生们一顿,这事儿就好似这么过去了。

乔茗茗第二次说:因为她有早班,而她早上有时起不来。

结果老吴把她的课都调到早晨最后一节,困难就这么解决。

第三次呢,说村里油茶林她得去看看,第四次说好久没去赶集,想去县城逛逛。老吴好似特好说话,大手一挥皆放她一天假……

乔茗茗实在想不到什么借口了,绞尽脑汁都想不出来,只能长叹道:“校长啊,我就是个懒人,我就想在家瘫着。”

老吴笑呵呵:“咱们村里,你要是个懒人,那其他人就都别活了,都比你懒,会饿死的那种懒。”

乔茗茗:“怎么会呢,我是真的做事只有三分钟热度,教师这行业吧,我没啥热爱,热度就消磨得更快了。”

老吴惊讶:“这活舒服呀。”

乔茗茗诚恳道:“我觉得还不够舒服。”

老吴:“……”是他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还不够舒服吗?前些年知青院里那群知青为了学校的活都争个不休呢。

他又问:“你对油茶林有热爱?”

乔茗茗摇头:“不是,准确来说我对赚钱有热爱,我也不想接手油茶林,奈何油茶林能带来很大的收益,收益足够支撑我,这比热爱还重要。”

老吴:“……”好他娘的重要。

他彻底无话可说了,能把自己这么彻底的剖析出来,说明她是真的不乐意来干这活。

那谁来干?

乔茗茗想到了!她是有备而来的,此刻见吴校长松动便连忙说:“让董锐来,这小子是科学上的一把人才!我课上的那些小玩意儿都是他搞的,别看他岁数小,其实他会做更会教。”

而且村里老师们的待遇还不错,每天拿8工分,年底还有补贴。8工分是啥概念,村里好多婶子累死累活干一天都拿不到8工分,可见村中老师地位的尊崇。

董锐这小孩有前途,往后要是恢复高考必定能考上。学校静,容易安下心复习,只要不是她这种招事体质,平时还事少。

最关键是攒钱,一年下来加上补贴啥的一百五十是有的。而离高考还有一年零几个月的时间,攒两百倒也能攒出来。

这钱拿来,往后大学时可就爽得飞起呢!

乔茗茗想把这帅气弟弟拉来顶顶岗,同时也让人家赚赚钱,真是一举两得!

老吴又问:“那谁管呢?他管不了那些皮猴儿啊。”

乔茗茗“哼”了声,“谁晓得呢,我原先也没有接下教导主任的工作啊。”

老吴:……有点心虚。

“咳咳!”老吴终于大发慈悲大手一挥,“行吧,你继续坚持坚持,我再找个严厉点的来你就可以走了。”

乔茗茗:“给个期限!”

“一个月吧。”

“不行不行!”

“那半个月?”

乔茗茗坚执不从:“一周,再多没有了,再多山上的蕨菜就过季了!”

老吴愕然:“所以你着急忙慌的辞职是想去摘蕨菜?”

乔茗茗眨眨眼:“不是,是为了想什么时候去摘蕨菜就什么时候去摘蕨菜。”

贴切点说,是为了时间自由。

老吴彻底没话说,他这么大岁数还是头回见到这么奇葩的人。

呃,在这个奇葩还不是贬义的年代,乔茗茗姑且当做老吴是在夸她吧。

今日,乔茗茗苦哈哈地进学校,乐呵呵地从学校出来。

上完课,她飞奔去董三叔家。

董三叔此时不在家,他和董老爹在山上查看油茶林,正琢磨着啥时候浇水施肥呢。

董三婶去山里喂鸡了,还未回来,家中只有董锐在。

乔茗茗一路冲进来,开门见山直接说了这事儿,愣是把董锐吓一跳。

他惑然问:“我去?”

乔茗茗美滋滋:“对啊,一天8工分,年底有补贴,今年村里多养了好多头猪,肯定还有分猪肉呢。这种好事儿,我当然想着你啦,咱们啥关系啊对不对。”

董锐心如明镜,踌躇片刻:“小乔姐,这种话就别说了好吧。”

乔茗茗脸上笑容一顿,变脸:“好吧,其实我就是不想上班。”

董锐心想,这才对嘛。

他犹豫道:“那,我能不能不去,让我老师来?”

乔茗茗眼睛一亮:“随便啦,谁来都行。”反正只要把她这个坑填上。

不过,她又问:“你老师?”

董锐点点头:“他退休了,是本地人,跟我爷关系也不错,我爷上个月回家,估计是把这里的日子一说,他就有些心动。”

乔茗茗心说不能这么凑巧吧,退休了不在城里待着反而想来乡下?

董锐解释:“他家房子不大,有四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压根不够住。”

乔茗茗惊讶:“都住在家里吗?”

董锐:“大儿子家是双职工,今年说能分到房,其余的都在家。”

关键是这六个孩子是两个妈生的……两任妻子都没了,如今矛盾有些尖锐,让谁出去都不合适。与其每天待在家里听他们争吵,干脆自己收拾东西住出来,这样眼不见为净。

乔茗茗吃瓜吃得津津有味,好奇说:“所以他现在是独自一人?”

董锐点点头:“不过老师有个姐姐,十多年前丧夫,没有儿女。前些年住在他家里帮忙照顾小孩,最近两年才自己租房子在外头住。如果他来,他姐姐估计会跟来。”

乔茗茗继续问:“第一个妻子生几个?”

这事儿董锐晓得:“两儿一女。大女儿结婚后就在家旁边盖个棚子住,她婆家没房屋。”

哇偶,难怪矛盾尖锐。乔茗茗懂了,这生的都特平均,老大即使住出去了,因为弟弟妹妹还在家,自然会插手家里事。

两边的孩子争吵是必然的,就是她乔家,当年也好多摩擦不是吗?

乔茗茗想了想:“老师严厉么?”

“严,特别严。他虽然退休,但才60岁,从前教我们高中时都抓得严,现在教小学……”

乔茗茗晓得了,小学对人家来说就是杀鸡用牛刀啦,能更严。

她大腿一拍:“我去找老吴说。”

于是她又风风火火的去找老吴,谁知老吴也在考虑此人。

老吴惊讶:“我正找他呢,哪里想到你先找到了。”

乔茗茗嘿嘿笑,骄傲挺胸:“就没有我完不成的事儿!”

老吴:“……行吧,等他来了你就可以走,董锐,叫董锐这孩子也来吧。”听说他学问确实不错。

乔茗茗满意了,陆陆续续把她遗留在办公室的东西带回家。

要说她这段时间得到什么,肯定是得到一个把这两年所学知识整合的机会。

最近一个多月,乔茗茗把学的知识用思维图串联了起来,似乎有那么一点摸到优等生的学习门槛了。

原来人家学习时是互通着学的,互通后,综合题好似也没那么难做。

于是一周后,这位叫路觉然的老师在上阳村学校定居,乔茗茗也正式解放。

衡衡惊闻噩耗,抱着她大腿:“妈妈,你不要我了吗?我还在学校呢!”

乔茗茗有那么一丝丝愧疚,蹲下身说:“没有不要你,妈妈有事儿干么,你乖乖在学校上课。再说了,小锐哥哥也在学校,学校还离咱们家近对不对。你班上有同学在隔壁村,走路回家要半个多小时。可你回家只要五六分钟,有啥怕的呀。”

衡衡撅嘴:“我饿呢,想吃饼干。”

乔茗茗忙说:“我把饼干放到小锐哥哥那,还有鸡蛋糕和糖,有奶油的!你饿就找他!”

衡衡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子,听到这话一愣:“鸡蛋糕,有奶油的?妈你会做?”

他晓得奶油,他依稀还记得自己在家里的时候吃过呢。

乔茗茗点点头:“不骗你,村里养奶牛啦,可以给你做奶油。”

衡衡“啊”一下,高兴得直接蹦起来:“我上课我上课,妈你什么时候做?”

乔茗茗:“明天,明天就给你做。”

翌日,宁渝休息在家。

他被乔茗茗拉去打蛋,打蛋声在厨房里不停响着,他幽幽道:“你是不是就特意等我休息这天做?”

乔茗茗才不肯承认,辩解说:“是你儿子,你儿子特特特想吃!”

宁渝笑哼哼,他敢说肯定是茗茗先想吃,然后引诱衡衡,让衡衡先说出想吃。

乔茗茗心虚地不和他对视,看看左右,把今天早晨夫妻俩一起在山上采的蕨菜给摘成一段一段的。

蕨菜还算嫩,她赶了最后一波,足足采了一大篮子回来。蕨菜摘成段后放到锅中焯水,焯水完了,用红酒糟拿去炒。

油还得多放,酒糟的香味儿才会最大程度的被激发出来。和蕨菜混合在一起,红亮油润香气十足。

听着“哐哐哐”的打鸡蛋声,乔茗茗还特别自觉地拔鸽子毛去了。

家中鸽子是真多,多到家里每周都能吃一顿鸽子肉。养鸽子技术逐渐从家里流传开来,如今村里好些人家都在养殖,舅爷甚至琢磨着再在村北圈块地,然后养些鸽子。

乔茗茗对此简直要举双手赞成!

鸽子一多,她要哭了,恨不得赶紧把一半的鸽子搞走卖掉,因为鸽子的味儿属实有点重啊。从前天冷还能忍受,如今天气热,那气味要多难闻有多难闻。

当年乔茗茗连那三头蠢驴都不想放家里,嫌弃有气味。而今愿意让鸽子待这么久,绝对是因为她对鸽子肉爱的深沉。

想起这事儿,乔茗茗就和宁渝提了提:“到时候问问苹果,有没渠道给卖了。”

如果她没记错,这场持续了十年的运动将在十月份结束。到时候买卖上应该会稍微宽松点吧,城里不宽松,乡下肯定能宽松。至少养多少头鸡鸭,没人会管了吧。

她冷不防提出这事儿,宁渝思考一阵:“也不要找苹果和小唐,我去问问于明。”

乔茗茗“嚯”了声:“他还兼职这个呢?”

宁渝笑笑:“他胆子大着呢。”

事儿就这么说定了,乔茗茗心想,这几百只的鸽子最少也能卖个两三百吧。

临近中午,阳光逐渐灼热。

不过端午节还未过。站在阴影中,空气中的风还算清凉舒适。

蛋糕的香味儿渐渐从厨房中传了出来,这是蛋糕胚烤好了,宁渝正在把奶油抹到金黄暄软的蛋糕胚上。

乔茗茗还兴冲冲地取了些枇杷来,这是山上最后的枇杷,没过一会儿又拿了草莓。

是的,草莓。

冬天种的那波死了,宁渝郁闷好几天,觉得这是他从业生涯中的耻辱事件。

想他农科院的研究人员,竟然种草莓还能种死,这事儿要是被谢善文晓得,他得笑话一辈子!

乔茗茗憋笑憋了几天,也不敢提这事儿。后来他知耻而后勇,愣是又找一波草莓种子开始种。

正所谓,东边不亮西边亮,冬天死了夏天熟……这草莓估计是有点叛逆在身上,宁渝亲自在屋后开垦了一块地,竟然还真的被他给种起来了!

乔茗茗彻底无话可说,在她印象里草莓这玩意儿明明是冬季水果来着。

可贵可贵了,红的白的,各种名字的,共同特点就是贵。

宁渝是一雪前耻,最近嘚瑟极了,每天都得问乔茗茗:“吃不吃草莓?”

不过再怎么精细照顾,草莓也进入最后一波了。红彤彤的草莓摆放在奶油上,即使酸味有些明显,但和甜蜜的奶油混合着吃倒是酸甜可口正正好好。

宁渝做好,又顺带把蕨菜炒了,砂锅里还有鸽子汤,他就再炒个香菇炒肉片,午饭就完成。

衡衡像个炮仗似的冲回来,进门的一瞬间就闻到香味儿。

“妈妈呀!有蛋糕吗!啊啊啊,我太幸福了吧!”他激动得要命,小脸儿都红了。

乔茗茗切一块给他:“乖,坐桌子上和妹妹吃,下午我放一块到小锐哥哥那里,你饿了就找他。”

衡衡急忙点头,端起装着蛋糕的盘子,迫不及待跑到房间饭桌上坐着。彰彰同样吃得头也不抬,脸上沾满奶油,跟个小花猫似的。

兄妹两人吃完,是饭也不吃了,还眼巴巴地瞧着剩下的蛋糕。

乔茗茗不理他们,吃东西哪能这么吃呢,直接让他们睡觉去。

下午,趁着空闲,宁渝骑着自行车去县城找于明。

于明惊讶:“真的有那么多?”

宁渝点点头:“家里实在放不下了,你要是有门路你拿走。”

于明咬牙,压低声音道:“我确实有,要不就今晚吧,我刚好我有事儿……车开到你们村口成不成,然后我直接拉走。”

虽然黑灯瞎火,但两人合作这么久了,交情在也不必点货。再说,货若不够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的。

宁渝抿嘴想想,再次点头:“好,晚上十点半,你就在村口的岔路口等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