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奚昭,薛无赦也在借着月光打量着蔺岐。

不久前他还觉得这人太过冷淡,且和薛秉舟不同,是个非常无趣的人。

但这人要真那么不好打交道,怎么会跟她这般不顾礼节地躲在柜子里?

他观察时,奚昭已经侧回了身,不大愿意搭理他。

柜子里就这么大点地方,他还不忘拿着他那根哭丧杖,直戳得她背疼。

察觉到她的躲避,薛无赦回过神。垂手间,那根哭丧杖就不见了踪影。

他双手一环,微躬了身。

“小寨主,你跟这人躲这儿做什么呢?找蜡烛?若是,便眨眨眼。”

奚昭不愿看他,连脑袋都没侧几分。

薛无赦瞧不见她的眼睛,又欺近一步,歪着脑袋从她侧旁投来视线。

他忍不住笑:“真是在这柜子里玩藏猫儿?这人看着冷模冷样的,竟也如此好玩儿么?”

许是因为到了深夜,他虽没贴着她,却跟块寒冰似的竖在后面。鬼气一阵阵地往背上扑,冷得奚昭浑身冒寒意。

奚昭下意识曲肘往后打去。

她打人向来不收劲儿,方才那一下就落得重。见她又要动手,薛无赦倏然抬手握住她的胳膊,以制住她的动作。

“嘶……”寒意沁入手臂,奚昭一时没忍住。好在外面吵得很,这一声儿就如针落湖水,没人发现。

外面的人没发现,里头的人却清楚。

感受到她浑身在抖,薛无赦脸上的笑敛去几分,松开手。

“抱歉。”他往后退了步,摸了下鼻子,哈哈笑着,“跟你在一块儿玩,老忘记自个儿已经死了。夜里鬼气是重些,你别生气,我不挨着你。”

奚昭本还有些气他,听了这话,心底的火气竟也散去了几分。

而蔺岐亦听见了方才那一声。

两人的手恰好叠在一块儿,他便用指腹轻点了下她的掌心,以作问询。

奚昭摇头,以表无事。

薛无赦心大,看见她神情好转,便道:“小寨主,是不是在躲着外面的人?要不我装鬼将他们吓走,你俩再出去。”

奚昭觉得不靠谱。

外面那大寨主活物都敢吃,哪会怕鬼。

万一到时候把他也绑了泡酒,那事儿可就大了。

薛无赦却觉好玩儿,一个人絮絮叨叨地说起来准备怎么吓外头的人。

奚昭心不在焉地听着,又见蔺岐冷着张脸,跟后面的人简直是天差地别。

这样看薛无赦说得没错,他确然总是冷模冷样的。

她忽起了逗玩的心思,将手从他的掌心里挣出来,转而覆在了他的手背上。

蔺岐垂下眼帘看她,同时清楚感觉到指腹搭在手背上。一点一点,顺着脉络缓慢游移着。

呼吸似乎被掐紧了些。

在气息失稳前,他别开眼神,一把握住了那作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