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私人墓园里,雕刻漂亮的墓碑上贴着一张青年笑容灿烂的照片,照片的背景是一棵花树,作为自己曾经进修过的学校,厉丞一眼就能认出那是青原大学里的香桐花树。

他站在墓碑前良久沉默,沉默到一旁的贺青都感到心慌。

贺青没有恋爱过,虽然相亲无数次,但次次败北,所以他无法去感同身受这种错失所爱的感觉,应该很难过吧,超出想象的难过,因为他们不是不爱,也不是没机会爱,而是错失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差一点点厉丞就能把人救出来了。

害怕厉丞会就此消沉,贺青抬手搭在了厉丞的肩膀上,努力宽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一般人谁会想到会有意识被困游戏里这种事。”

厉丞没有应他,他是没有想到,所以他错失了那个让他怦然心动,日思夜想的人。

在游戏里认识景枫只是机缘巧合,是一次又一次的相处中,让他越来越沉迷。

那个面色冷冷,却格外单纯的人,那个看似对人防备,实际撬开蚌壳就满是软肉和珍珠的人。

厉丞甚至还记得他确定自己心意的那一晚是怎样的彻夜难眠。

日日惦记,夜夜想念,确定自己心里想要的就是那个人时,他自己都有些意外,他从未想过自己爱情的开端竟然是网恋,但一想到那人是景枫,厉丞便毫无顾虑了。

甚至他满心迫切和渴望,就像一个很快就要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礼物的毛头小子,急躁又亢奋。

每天恨不得二十四小时挂在游戏里,只要跟他在一起,哪怕只是坐在河边钓鱼厉丞都是高兴的,但随着他一点一点刻意的亲近讨好,试探着想要跟他线下发展,却每每被他戒备躲开。

厉丞原本想着,景枫年纪不大,对一个游戏网友这么防备是应该也很正常的,但后来他察觉到这种防备似乎并不是出于他的本意,而是一种被迫的无奈。

再后来他发现景枫身边总是有一群人,只要那群人在的时候,景枫就会装作不认识他,远远见到了也会眼神回避,抗拒的十分明显。

他动用关系查到了景枫的IP所在,显示是在明惑星域那边,又直接借助公司的最高权限,去查了他游戏账户的信息,查到他竟然是明惑易家的易枫。

明惑易家他知道,手握资源星,财力雄厚,几年前易家的当家人在太阳星域这边为儿子庆生时,意外遭遇袭击,在炸毁的酒店里身亡,据说他儿子当时也在酒店里,但命大没死,只是重伤昏迷,再后来重伤的易枫就被带回了明惑治疗。

厉丞看着手里调查到的照片,景枫和易枫就是一个人,但现在易家在外活动的人并不是易枫,而是他的堂哥易承。

就连易承那个草包弟弟也经常因为炫富上热搜,今天这个豪车,明天那个豪表,男人女人荤素不忌,花钱更是大方的令人明知他玩的花又草包,还是络绎不绝地往他身边凑。

而真正的继承人,他却从未听说过他的情况。

同样身为豪门,内里的阴暗面厉丞见得太多了,再联想到游戏里总有一群人跟在景枫的身边,那根本不是陪同,而是控制或者是监视,所以只要那群人在,景枫就总是当不认识他的。

虽然这其中也有一些厉丞想不明白的,比如都已经监视到这程度了,为什么还会让他上游戏,甚至每天在游戏里面的时间还很长,这么自由玩游戏的样子,并不像是失去自由被人控制的,但他确定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

有几次他寻到机会跟他单独相处,但又怕他的账号也是被人监控着,不想打草惊蛇,于是小心试探,可景枫的反应也很奇怪,似乎完全听不懂他的试探。

他没办法继续只靠游戏里的接触去解决这些事,于是干脆让人去明惑调查,如果确定景枫是被易承控制,他得先把人弄出来才行。

向来运筹帷幄,决策几乎从未出错过的厉丞不止一次的后悔,后悔为什么没有仔细查清楚再行动。

经过这几年的运作,利益让易承在明惑的势力盘的太深了,他的人稍微一动就被察觉了。

现在的易承也不是当年还要借着易枫身份谋夺利益的易承了,易枫名下的一切早就被他搬空了,他留着易枫只是因为玩弄和折辱,尤其是易安,每天像遛傻子一样哄着他,是易安最大的乐趣。

所以当察觉到竟然有势力在调查易枫,易承毫不留情给了一针药剂斩草除根。

厉丞没有想过他想要找的人,现实中竟然是昏迷的状态,是躺在病床上无力反抗任人宰割的情况,等他到了明惑,景枫的死亡宣告就像是在跟他示威一样。

祭奠仪式很隆重,对外的宣称是这些年一直在努力治疗,可当年的重伤还是没能彻底治愈。

民众很唏嘘,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有钱,可惜命不好,唏嘘后对这事也就不再关注了,本就是个跟他们没有多大关系的人。

只有厉丞,看着死亡宣告,整个游戏里再也找不到那个会对他笑的特别好看的男生时,他的心就好像被人挖掉了一块,不疼,却茫然又空落,就像身体开启了保护机制一样,在他还没反应过来时,就隔绝了痛苦。

看着眼前的墓碑,厉丞突然道:“如果我没有喜欢上他,没有想着去找他,他现在是不是还能继续在游戏里?”

贺青立刻不赞同道:“你在说什么傻话,你觉得易承会让他活多久?他之前没杀他是因为根基不稳,后来没杀他是因为根基稳了,于是由着易安在游戏里玩弄他,一旦他有醒来的迹象,不管有没有人找他,易承都会第一时间弄死他。”

厉丞没再说话,再次沉默着看了一会儿墓碑上的青年后,转身离开了墓园。

贺青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也跟着多看了两眼墓碑上的人,他这几年开始接手自家公司,根本没时间玩游戏,所以也没在游戏里见过这个易枫,如果当时他也在游戏里就好了,虽然他并没有比厉丞多聪明,但一人计短两人计长啊,说不定有什么厉丞都没注意到的发现呢。

可惜,他们要是早点遇到就好了。

厉丞回了太阳,贺青知道这事不会就这么过去的,果然一回去,厉丞手里的动作就大了起来。

易承自身不是个多有能力的人,他心机狠毒,但能力在厉丞看来着实一般,给他挖坑是一挖一个准,而易安更是蠢笨的没脑子,都不用多费心,随便动动手就能玩死他。

可厉丞不想让他们死,这些年他们怎么对景枫的,他都要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不到一年的时间,易承的家产败的差不多了,当初他暗中操作接收易枫死亡后遗产捐赠的慈善机构也出了问题,跟他合作的政府官员的政敌拿捏住了这一点,那人的帽子都要不保了,自然也顾不得易承了。

易承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当初找易枫的那个势力是谁他其实都不知道,甚至怀疑过是不是不死心的张垚,当时察觉到了一点苗头后,就立刻斩草除根了。

那之后好像也没发生什么事,也没人来找他,所以现在他自然没往那方面去想,只觉得是有人拿捏着易枫的死亡,借由他的遗产搞事。

甚至心里还觉得他是被跟他合作那个官员拖累的,一定是那人的政敌想要搞死他,自己只是被殃及的池鱼。

易承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一旦失去了那颗资源星,他就再也没有强大的资金底气,甚至心里开始后悔,不该那么早解决易枫的,他必须要做点什么去挽回损失。

正想着,他乘坐的飞船的舱门被人敲响,易承以为是送餐的,于是打开舱门,门一开,一股白烟袭来,再然后他就人事不知了。

等他醒来时,他好像还是在飞船上,但很明显这里不是他之前乘坐的飞船了,一群明显是保镖的人围在四周,其中一个人坐在中间的椅子上。

易承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结果他刚一动,就被人死死压在地上。

看着朝他走来的脚步,易承挣扎着仰起头:“你是谁,你想要干什么?”

厉丞低头看着他,那双向来优雅含笑的眼睛,此刻冰冷的没有丝毫的情绪起伏:“易承,你是第一个,让我打破底线,无视了星际法的人。”

易承没听懂他这话的意思,刚将脑袋努力抬起来了一点,就有被人压了下去,一半脸死死的被摁在了地上。

厉丞轻笑了一声:“小枫的钱,花的开心吗?”

易承瞳孔瞬间一缩,一股寒意从脊背蹿上了头顶,随后越发疯狂的挣扎起来:“是你干的!我的公司,那颗资源星!”

厉丞朝着保镖示意了一下,压着他的保镖直接将人给提了起来,易承这才看清楚面前的男人:“是你!你想怎么样?我是小枫的堂哥,他昏迷这么久,我一直照顾着他,你……”

看着对方冰冷的眉眼,那股强大的压迫感让他狡辩不下去了,他心里发慌,努力想着要如何摆脱眼前的困局,一面又不解,易枫怎么会跟厉丞有交集,如果他们有交集,那当初易枫出事时,厉丞为什么没有出现,还让他那么轻易将易枫带回了明惑。

厉丞并没有打算继续跟他废话,见上这一面,只是为了让易承做个明白鬼:“带过去吧,易承,好好享受你的余生吧。”

易承慌乱的开始喊叫:“你想要干什么!你放了我,你私自拘禁是犯法的!我是易枫的堂哥,我照顾了他这么多年,只是用了他一点钱,我还给你就是,你要多少我都还给你!”

厉丞神情冷漠的看着他:“你杀他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杀人是犯法的,你放心,我不杀你。”

不等易承再说什么,拖着他的保镖就将人的嘴巴给封了起来,任由易承拼命挣扎,也挣扎不开这些保镖有力的双手。

他不知道他即将要面对什么,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突然的令他措手不及。

保镖拎着他,像是货物一样塞进箱子里,易承憋屈的缩在箱子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又被人给拎了出来,一群身材魁梧,满脸凶狠的男人将他围住,打量了他片刻后,又嬉笑开:“告诉你家老板,我们办事尽管放心!”

与那群人接头的人道:“老板别的要求没有,大家想怎么玩怎么玩,但至少让他活十年。”

一个络腮胡男人哈哈笑着道:“放心吧,别说十年了,再久都没问题!”

易承不知道他们这说的是什么意思,可他一直没有吃东西,又一直被关着,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他们似乎交接完毕,络腮胡挥了挥手,就有人上前将他拽了过去,一路非常粗暴的将他拖拽着,然后推进了一间房里。

房间里还有一个人,那人被打的不轻,鼻青脸肿的卷缩成一团,易承一见那人便扑了过去:“小安?!小安你醒醒,你怎么在这里?”

易安听到了熟悉的声音,睁开眼看到是易承,还以为易承是来救他的,立刻爆哭开:“哥!哥你怎么才来啊呜呜呜,我好疼啊,你快救我出去!我都要被打死了,呜呜呜哥我好害怕,你快带我立刻这里,快点走!”

易承本就饿的没了多少力气,现在被他哭嚷一通,头都疼了:“闭嘴别哭了!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被人抓来的,这里是哪里,他们为什么打你?”

听到这话,易安的哭声一顿,眼里所有的希望破碎,绝望和惊慌害怕令他止不住的发抖。

易承没那么好脾气的安抚他,吼着让他把知道的情况说出来,他得想办法自救。

然而易安的话却将他的想法打破,这里竟然是星盗的船,他们在这船上的用途竟然是玩弄的工具,上了星盗船,想要下去是永远不可能的了,下船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被抛尸在宇宙中。

易安被抓来了有一段时间了,他这些年娇生惯养被人讨好,外加对哥哥救他这件事也抱有期待,所以一直不服从,不服从的代价就是被打,轻伤淤青,重伤断骨,骨头断了他们还给他治疗,治疗好了继续打他。

一群人用绳索锁住他,让他一丝|不|挂的跪在台子上,抽着鞭子泡着盐水,听着他的惨叫,那些人的笑声大的简直要掀开棚顶。

易安对着自家哥哥诉说着他的遭遇,易承听得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时有人开门,看了眼他们兄弟两,只是扫了眼怕的缩在角落的易安,便噙着笑上前,拖拽着易承往门外走。

易承连忙道:“你放了我们,你们要多少钱我都给!我是易家的,易家的你们知不知道,我有一整个资源星,我把那个资源星给你们只要你们放了我们!”

拖拽着他的人只是笑了一声:“上了我们星盗船的,可没有活着出去的,资源星那是你的吗,别以为我们星盗游蹿在宇宙就不知道你们这些星域上的情况了。”

那人说着,将他衣服一扒,然后猛地一推,易承一阵失重后,从楼上掉了下去,摔得他七荤八素的,等他意识缓过来才发现,他正在一个巨大的铁笼子里。

一群满身煞气的男人们坐在大厅里喝酒聊天赌钱,那个将他拖拽过来的人从一旁的火炉里抽出一根烧的通红的铁棍,然后从笼子的缝隙伸来,烫在了他的身上。

他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房间,却丝毫盖不住那些听着他惨叫而乐出的笑声。

恍惚间易承想起那些人接头时说的话,至少让他活十年,也就是说这种折磨,他将要承受十年。

易家兄弟两的消失没有多少人在乎,他们名下的产业已经被厉丞挖的差不多了,那颗原本属于易家的资源星,现在也成了明惑政府这边明争暗夺的香饽饽,没了易家的人,对那些争夺资源的人来说反倒是好事。

贺青一直关注着这些事,那两人一消失,他就知道是厉丞动的手。

他到厉家的时候,厉丞正在翻阅着各种墓园,见到他来了,便朝他招呼了一声:“我看之前查到的资料上写,小枫很喜欢玫瑰,你说我把他带回来,然后给他造一个玫瑰园怎么样?”

贺青道:“你之前答应过你爸的,你忘了?”

厉丞合上那些墓园的资料,看向贺青:“没忘,不碰星际法是厉家的底线,但贺青,一个人一辈子,总有一个会让你为他打破底线的人或者事,你放心吧,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以后他们是什么下场,都跟我无关。”

贺青轻叹了一声:“最好是,那个张雨萌呢,你把她也丢上星盗船了?”

厉丞:“没有,我只是将厉丞的债务转移到她的身上了,那些人的贪婪是为财,那就让他们穷苦一辈子吧。”

贺青看着厉丞没再多说,自家兄弟自己了解,言出必行,来之前他真怕厉丞为爱入魔,要知道有些底线一旦跨出去,想要回头就很难了,还好他家兄弟还算理智。

在一旁陪着他选了好半天的墓园,最后才选了一处比较合适的,四季如春,适合种玫瑰。

厉丞又把满园的花草给拔了,全都种上了玫瑰,折腾了小半年才终于把墓园整理好,这才去了明惑,将易枫给带了回来。

贺青原本以为厉丞怎么都要为这事伤心一段时间,越是不容易动心的人,一旦动心起来,那比谁都认真,关键他这还不是普通的失恋,想要走出这段感情,怕是更难。

但后来他发现,厉丞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偶尔进游戏里,什么也不干,就坐那儿钓鱼,其他的时间全都放在了工作上,每年更是花了不少钱做慈善,就叫小枫慈善,说是为他积福,希望下辈子能平安顺心,不求大富大贵,只要简单幸福就好。

又过了好几年,他们这些人成家的成家,生娃的生娃,厉丞依旧单着,一直没有找到弟弟的一只羊也单着。

一只羊还在继续找,但时间越久,希望也越渺茫,虽然没有再抱有期待,但也没放弃,他见厉丞这么多年不动凡心的样子,开玩笑说以后把厉家旁边的庄园买下来,以后两老头退休一起钓鱼喝茶。

白白大魔王生了个女孩,那丫头简直是她的翻版,长得秀气又文静的模样,上房揭瓦下河摸鱼一刻都不闲着,不过人年纪大了,看着那鲜活的青春,也感觉自己都年轻了几岁。

这一辈子厉丞的慈善没有停止过,帮助过很多人,他帅气多金,哪怕老了有了皱纹,那也是个优雅贵气的大叔,追求他的人前赴后继,其中在各个领域里过分优秀的人更是多不胜数,可惜他一个都没看上,不想将就,于是精致的过完了一辈子。

只是临老的时候收养了一个小孩,很是费了些精力将其培养成了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光荣退休后就去了一处他早些年自己准备好的庄园养老,每天闲来无事遛遛弯,晒着太阳睡睡觉,很有兴致的时候剪几朵玫瑰插个花。

人年纪大了,记忆力退化的厉害,很多事厉丞都想不起来了,或者说这么多年,他很少去想一些事,不去想,慢慢的也就忘了。

他以为他忘了,那个名字和那人的长相,他真的很多年都没有想起来过了,直到这天他睡在花园里,温暖的阳光晒在身上,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在那个至今都还风靡的游戏里,见到了一个精致漂亮的青年,那人有多好看,好看的见到对方的第一眼,他被惊艳的跳漏了一拍心跳。

见对方一个人在刷着材料,梦里年轻的他突然出手,抢了对方的怪,还溅了他一身兽血,就像十来岁的少年,为了吸引某个人的注意力,会突然做出一些没脑子的离谱行为。

梦里的他连忙上前,笑着道歉,给他丢了个一键清洁后,又厚着脸皮道:“抱歉刚刚角度问题没看到,这样我帮你刷材料,弥补我刚刚抢走的怪。”

梦里的青年只是清清冷冷扫了他一眼,说了句不用转身就走了,然后他继续厚脸皮的追在后面。

所以有些人有些事,好多好多年不曾想起并不是忘了,是藏得太深不敢想,记忆退化到连早上吃了什么都想不起来的厉丞,突然想起了青年的模样,还有他的名字,景枫,是他还没来得及说爱他的景枫啊。

厉丞的养子接到电话,立刻从公司赶去了庄园,佣人站在一旁不敢乱动,养子上前,见他面色安然,手里还拿着他最爱的那本书,甚至嘴角含笑,便知义父走的很安详。

养子将书小心拿起来,一张照片突然从书页里滑落,他将照片捡了起来,上面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青年,青年长得很好看,精致帅气的像个小王子,照片的背景好像是一所学校。

养子看了半天,隐约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直到他按照义父生前的叮嘱将他下葬到这座庄园后面的墓园,看到另一座墓碑,才发现原来照片上的青年也在这里。

死亡的滋味并不难受,一闭眼的事,只是闭眼之后没过多久,厉丞再次有了意识。

他很明显感觉到身体轻盈了不少,那种年岁带来的笨重感好像突然消失不见,脑子里也多了不少跟他人生轨迹完全不同的记忆。

他还没来得及理清那些记忆,就感觉到肩膀微沉。

厉丞低头一看,是他临死前,在梦里厚着脸皮去追的人。

厉丞抬手小心用指背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是温软的,细腻如瓷,还带着酣睡的红晕。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触碰,下意识往他怀里蹭了蹭,眼睫微颤,似醒非醒。

厉丞连忙轻抚着他的后背,正是这不轻不重的力道,反倒是让怀里的人好像要醒了过来,眼睛还未睁开,便在被子里伸着腿,鼻腔里发出哼哼声。

厉丞轻笑,捧着他的脸轻吻在了他的鼻尖。

景枫下意识仰起头,露出红润的双唇。

记忆还没理顺,但身体的本能已经让厉丞低头吻了下去。

被亲了一下后,景枫满足的翻了个身继续睡。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他快要再次睡着的时候,从他背后贴上来一个人紧紧将他搂住。

景枫继续闭眼哼哼,每天早上都要这么黏黏糊糊的来一场,他都已经习惯了。

只是今天好像有点不太一样,落在他肩上的吻格外的轻,好像带着一种一碰就碎的小心翼翼。

景枫睁开眼转头朝亲吻他的人看去:“嗯?”

厉丞埋首在他脖间,蹭了蹭他的脸颊,轻声问:“我有没有对你说过一句话?”

景枫带着还未醒来的沙哑嗓音道:“什么话?”

厉丞微微抬起头,看着他道:“我爱你。”

一大早被情话逗笑的景枫乐不可支:“说过了,你恨不得一天说八百遍,我爱你,我也爱你。”

看着在他怀里笑的明媚灿烂的人,厉丞心道,这声我爱你,是他上辈子欠了一辈子的那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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