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延王封岌”五个字。

圣上取了一张纸, 撕成一半, 将中间的三个字盖住,只露首尾两个字。他拿了笔,颤着手在这张白纸上写下一个“连”。

“赫延王封岌”变成了“赫连岌”。

这些年父子不能相认,他封封岌赫延王,已是悄悄将自己的姓赠与他一半。

桌上的奏折提醒着圣上现在的身份。

圣上颤抖着手放下笔,他偏过脸去,擦去脸上的泪。

人生总要有取舍。

他死在疆场上是最好的结果,免得上演父杀子的不伦!

大太监在门外禀话五皇子求见。

赫连琅走进来,先对父皇道喜,道天下一统记载史册的喜,再说:“民间百姓对赫延王之死,祭奠之礼颇重。听闻苗修文、解高澹二人对此颇有微词。儿臣私以为赫延王为国战死,百姓动容情有可原。赫延王既已战亡,厚礼更能闲出帝王的仁厚,若制止了民间自发的祭祀,恐要生出几许议论。”

苗修文、解高澹?此二人为废太子赫连珰的左膀右臂。

圣上冷眼看着赫连琅。

“赠你四字,望你铭记。”圣上道。

赫连琅正色起来。

“兄友弟恭。”

赫连琅愣住,脸色变了又变,胆战心惊道:“儿臣铭记于心……”

圣上收回目光。

赫连琅的那些小手段,圣上心知肚明。之所以没有揭穿他,不过是顺水推舟废后罢了。

·

小镇上的百姓聚在一起,询问为何几日没有见到小秦老师。

“你还不知道?小秦老师说要回乡探亲,过了年才回来。”

“她家乡在哪啊?”

妇人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另一个妇人摇摇头:“也不知道这父女两个从哪儿来的,满肚子学问,给咱们小镇上的孩子都教成读书人了!可惜了……该不会不回来了吧?”

“不能吧?我看秦家院子里的东西都没收。小秦老师还托孙婶帮忙看着点院子里的杏树哩。能回来!一定能!”

“希望能回来,可别被他们家乡的人留住,在那边上课了!”

“不过这父女两个的身体是真的差劲啊。小秦老师走的时候,是坐着轮椅的。”

“林大哥做的吧?”

“对对,小秦老师画了图纸,找林大哥做的。小秦老师到底什么病啊?不是说外伤吗?这怎么动不动就咳血啊?听说现在是走路时间长一些都受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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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除夕。

如今北齐被灭,身处边地的百姓再也不用担惊受怕,更该高高兴兴庆贺新岁才是。

可是如今整个小镇一片素色。道路两旁的枯枝上,挂着冰条子,也挂着白幡,长长的白幡随着寒风飘动着。

家家户户门口悬着白灯笼。

一阵风吹来,将纸钱吹到封岌的足边。封岌停下脚步,垂眼望着这两张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