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差事的第一天,红叶过得相当自在。

吕家住的群房是府里普通下人的居所,由于是二夫人的陪房,一间屋子朝向很好,也宽敞,两间屋子用门板隔开,外间住红河,吕大海夫妻住里间--入伯爵府十年,一家人就是这样过来的。

有了红叶,自然就不够了,吕大海搬到外间,红叶和母亲睡里面。

展南屏走后,冯春梅和红河也干活去了,剩下红叶一个,把自己的东西整理整理,放进柜子,开始收拾屋子。

门是开着的,有人探头探脑,是隔壁刘嫂子。

红叶把人请进来,到处找水壶茶叶--她刚回来,屋里的事还不太熟。

刘嫂子连连摆手,摸着肥嘟嘟的下巴“客气什么呀,姑娘?天天吃你送出来的点心,瞧瞧我这身肉!”

长春院富贵,养出的丫鬟对主子恭恭敬敬,私底下穿金戴银,文绉绉的,被外面的人称作“副小姐”,红叶很久没接触这么朴实自嘲的话语了。

她翻出一个装着糖果的罐儿,“那还不是应该的?您帮我求的护身符,我日日戴在身上呢!”

闲聊几句,刘嫂子是个藏不住话的,转弯抹角打听起来。

红叶不想撒谎,大大方方地答:“我快到年纪了,定了亲,夫人把我放出来,和家里聚一聚,准备嫁人了。”

刘嫂子一大早就看到展南屏了,用羡慕的口吻说“真是一门好亲”,又夸赞展南屏“周正,有本事”。

红叶咯咯笑个不停。

刘嫂子要带两个孩子,没有差事,丈夫是车轿房的,聊了一会就回家做家务。红叶有了空闲,收拾收拾屋子,继续绣帕子。

到了中午,刘嫂子去外厨房打饭,顺便给她带了包子和小米粥。冯春梅不放心,也带了吃食回来。

吃过午餐,红叶歇了一会儿,在硬邦邦的床铺上翻来覆去地琢磨:自己做点什么呢?

原来的世界,她是失宠的姨娘,成天做衣裳,烧香拜佛,和苏氏对着干;到了这里,红叶忙忙碌碌地,连胡思乱想的时间都没有。

冷不丁闲下来了,她有点空虚,非常不适应。等嫁给展南屏,得找点什么事情做,哪怕像母亲一样也好。

一句话,手里有钱,心里不慌。

回二房是不可能的了,她得自己找出路。

做针线是红叶最擅长的,不用娴姐儿马丽娘那么讲究,普普通通一双鞋垫、一方帕子一个荷包都可以卖钱;

以前她不能出府,现在有母亲有红河,做了针线出去卖再容易不过了。

等成亲之后,展南屏会给她家用,她自己再挣些钱,攒起来做私房。等有了孩子

有了孩子吗?

昨晚马丽娘气急败坏的话语,无比真实地告诉红叶“自己要嫁给展南屏了。”

再也不会给二爷做妾。

离马丽娘、苏氏远远的。

再也不用喝苦涩的汤药,会有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