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耕地抛荒。

各路人马都面临越来越严峻的粮草问题。

叶碎金的粮草却源源不绝地从襄阳向北运,

既有荆南腹地自产的粮,也有以江南卢家为首投诚的大商人从楚、魏运出来的粮。一如赵景文从梁州搞粮食出来。

国战打的就是一个消耗。

一月里,大驸马弃了京城逃亡,为叶碎金挑于马下。

大公主被擒,叶碎金去看了她。

“昔日公主助我良多,我可以饶你性命。”叶碎金道。

公主凝目看她,许久,点头:“终于见到你了。”

她纠正她:“我不是公主,我是皇后。”

叶碎金哂然:“做皇后比做公主好吗?”

大公主道:“如果可以,我也想永远做父皇的公主。可父皇没了,我便成了长公主。公主或许比皇后好,长公主不行了。”

公主的一生,是下行的一生,出生的时候就是她最荣耀的时候。

只要皇帝不是特别无情,可以说,在父亲的庇护下,大多数公主都能过得不错。尤其大公主这种格外受宠的。

但当父亲崩逝,兄弟继位之后,公主成为了长公主,就没那么好了。

毕竟兄弟不会像父亲那样宠你惯你。

如有朝一日,兄弟也没了,侄子继位,长公主成了大长公主。级别上是升级了,现实地位和话语权却是一缩再缩。

跟兄弟还能谈谈一起长大的情分,到侄子那里更隔了一层。

这一生,不断地向下。

大公主从出生就是河东道大小姐,她忍受不了这种下行。

比起长公主,她更愿意做皇后,因皇后的下一步是太后。儿子总比兄弟和侄子值得依靠。

“当然,”大公主抬起眼,“都比不上做皇帝。”

“可惜,我没有那个本事。”

“你,这么厉害。”她凝视着叶碎金问,“会做皇帝吗?”

叶碎金道:“有点早,不过我可以先称王。”

大公主慨叹:“啊,羡慕你。”

她真诚地道:“你的父亲,比我的父亲强。”

叶碎金自己都是四十多岁年纪,人活到这个年纪,对早亡的父母已经不会像年轻人那样悲伤思念,还给父母套上本来没有的光环。她能更客观地去看待和评价父亲。

她回答:“可能是因为,我没有兄弟,他没有儿子的缘故。”

她沉思了一下,又道:“还有一种可能,他走得太急,甚至没有机会过继。”

如果叶碎金的父亲不是死得那样急,如果他还有时间布置后事,便是叶碎金也没法保证自己一定能继承叶家堡。

如果父亲指定了继承人,便是部曲们也没法支持她了。

所以人的一生,是由太多太多因素共同推动,受自己控制的,和不受自己的控制的。

大公主已经不构成威胁,叶碎金没有必要非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