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派人来寻她了。

他前脚才将她们赶出了平康坊,后脚就巴巴地来找她回去。

回去做什么?

来人咧着嘴笑,四爷寻了门好亲事,特地吩咐小的来恭请三姑娘回去。

好亲事?

打扮打扮送去给人做妾!可真真是天大的一门好亲!

绿蕉气极,那么个好脾气的人,当场就啐了那人一口,挡在她面前骂道:“与人做妾算是结的哪门子亲?呸!他不要脸,姑娘可还是要的!”

可话音还吊在那,一把剑就洞穿了绿蕉的心口。

朱氏尖叫,捂着若陵的眼睛瑟瑟发抖。

若生两耳却是“嗡——”的一声,再听不见旁的了。

她往前冲,想要扶住绿蕉,可绿蕉却先她一步倒在了地上。

那血啊,淙淙地流。

若生从来也没见过这么多的血,不管她怎么捂都捂不住,沿着她的指缝拼命地往外淌,滚烫滚烫的,像是要把她按在绿蕉心口上的手都给烫熟了。绿蕉的身子却越来越冷,终于冷成了一块冰。

盛夏的风热腾腾的。

绿蕉却再也暖不回来了。

她至今都还记得,那一日被四叔派来的人,手持染血的长剑,眯着眼睛笑得猥琐无耻极了。

那个男人,叫老吴。

个子不高,眼睛很小,尖嘴猴腮活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可明明恨极,她却还是记不住他的具体样貌。

但若生知道,终有一日,她会用那把他杀了绿蕉的剑杀了他偿命!

然而那个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们能杀了绿蕉,也就能杀了朱氏跟若陵。她死不足惜,可继母还那么年轻,弟弟还那般年幼,怎么能因了这些事命丧于此?

她知道,依四叔的性子,即便如今心满意足得了她的应允,用不了多久就会反悔再起杀心,对朱氏母子下毒手。

可她还是得先答应下来。

唯有这样,才能同四叔虚与委蛇,才能为朱氏母子求得一线生机。

她放开了绿蕉已经凉透的身子,挡在了继母跟弱弟身前,用沾着黏腻鲜血的手握住了那把直指着朱氏的剑,点头道:“回去告诉四叔,我答应,但要给我三天时间。”

朱氏就站在她身后,闻言大惊失色,连怕也忘了,匆匆就要上前不准她答应下去。

泪水沿着面颊滑落于唇畔,又咸又涩。

若生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及时握住了继母的手,紧紧握住。

朱氏对她的意思了然于心,登时面色惨白,泪落如珠。

瘦皮猴似的老吴提着剑,却只皱眉不满,“四爷说过三姑娘定然会讨价还价,还真是果不其然。对不住了姑娘,四爷说了,最多一日,半个时辰也不得再多!”

若生早料到会这样,面无表情地继续点头:“那就一日。”

老吴龇着牙花子笑了笑,扭头走了。

小院外,却必然还有人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