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激灵, 他痛苦睁眼:“马、马……”

当初和他要闭息丸的, 是开胭脂铺子的马掌柜,还有、还有胭脂铺的东家。

他只听过马掌柜唤那人“东家”。

……

夜色如水,月影横窗。

那老道在地牢关了两日两夜,送来的竹简足有半人多高。

宫人小心谨慎捧着竹简,如双翅站在下首。

少顷,方听得书案后传来低低的一声:“都下去。”

一众宫人福身,款步提裙,悄声退下。

烛光摇曳,缂丝屏风上映照出两道身影。

廊檐下檐铃晃悠,院落无声,隐约闻得淡淡的桂花香。

宫人挽手,走远些,才敢轻声语。

左右张望,宫人声音怯怯,手上提着羊角灯:“姐姐等我,这一处悄无声息的,我看着都害怕。”

“胆小,这可是乾清宫,有何好怕的。”

“陛下有真龙护身,自然不怕,我不过就一个小丫鬟,自然怕了。难不成姐姐不怕那玩意?”

她压低嗓子,“我听说那鬼火可厉害了,前儿还有人在街上瞧见了,还有人说是先皇……”

话犹未了,当即被人剜了一眼,“你不要命了,连这都敢说。”

庭院深深,殿宇精致,四面木板镂空,镶嵌各色槅子,或供着美人瓢,或设官窑三足洗。

鎏金异兽纹铜炉燃着松柏之香,褥设芙蓉。

岳栩垂手侍立,余光在那高如山的竹简轻轻掠过,心中顿时掀起惊涛骇浪。

大理寺折磨人自有一手,短短两日,那老道如沧桑十年,只剩一口气吊着。

竹简上写着,全是那老道的骂词。

沈砚漫不经心翻过,全是老生常谈的言语,无半点新意。

了然无趣。

沈砚又随意捡起一册,翻开,一目十行,草草掠过。

竹简“哗啦”一声,瞬间被丢弃在地上。

岳栩屈膝跪地,眼皮轻抬,无意瞥见竹简上“弑父”二字,当即垂下眼,不敢再多瞧一眼,深怕望见更多大逆不道之语。

他低身:“陛下,这老道满口胡言乱语,何不……”

“……胡言乱语?”

沈砚轻哂,漆黑眼眸低垂,蕴着化不开的嘲讽讥诮,“他说的不是实话吗?”

“——陛下!”

岳栩惊呼,垂眼伏地叩首。

“慌什么。”沈砚不以为然,指尖捻过腕间的沉香木珠,“民间不是都说,朕弑父杀君,天理难容。就连朕的好父皇,死后还不肯托生,夜夜在京中游荡,时刻等着取朕的性命。”

双手撑在紫檀嵌玉理石,沈砚一字字,声音轻轻,似轻描淡写。

岳栩心惊胆战:“陛下,鬼火在京中游荡定是有人在装神弄鬼,这两日属下已命金吾卫加强防守,想来不日就能将那歹人捉拿归案。”

岳栩双眉紧皱,心中疑虑重重。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