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守俨垂眸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 她清澈的眼睛里写满了徘徊, 一如十几年前。

视线交缠间,陆守俨低声唤道:“挽挽。”

他只是这么叫了她的名字,两个字,被他说得缱绻温柔,让人不由去遐想,去猜测,去感悟他的用意。

他就是这样一个不需要做什么,就轻易让她心防松动的男人。

初挽想,也许太爷爷是对的。

陆守俨却看向了这片菜地:“挽挽,我来过这里,我还记得我来的时候,你就这么蹲在这个地方,也是像现在这样摘野菜。”

他至今记得,在那件抢夺事件后,他终于被允许过来看她,知道她正在后面菜园里摘野菜,他便飞奔过去找她。

当时后园覆盖着大片大片枯黄的野草,一旁的柿子树枝条萧疏地挂着几片败叶,她挎着一个比她还要大的破旧竹篮子,蹲在那里,埋头在那杂草中挑拣着野菜,小手上沾了带着冰碴的泥土。

她穿着一身灰蓝旧棉袄,睁着清澈的大眼睛看他。

他当时被她眼睛中流露出的陌生刺痛了。

陆守俨微吸了口气,收回心神,望着已经长大成人的初挽,道:“挽挽是在等着我的结果,是不是?”

初挽看着杂草中丛生的枸杞,那枸杞轻轻晃荡着,晃得她失神。

陆守俨:“你很小的时候,刚刚学会走路,我就告诉过你,如果你想要什么,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拿。”

他叹了声:“你当时记住了,后来又忘了,又或者说,你不需要我了。”

初挽抿唇看着远处虚无的一处。

陆守俨重新蹲了下来,他郑重地望着初挽:“挽挽,看着我。”

初挽便缓慢地望向他。

陆守俨伸出手来,捧住她的脸。

他的手干燥而温暖,指骨很长,很大,恰好可以将她的脸捧在手中。

他捧住她的脸,微俯首下去,在距离很近之处,他停下来,端详着她略显瘦弱的面容,低声道:“挽挽,一个人对事物的看法,来源自他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过往经历不同,自然塑造出不同的思维方式。你要知道,人都是血肉之躯,人不是神,这个世上也不存在神,没有人一定是百分之百正确的。”

初挽眼神微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陆守俨眸中是温柔的笃定:“我知道。”

他在试图撼动一个在她心里已经生根的权威。

他宠了她两年,那个人却用了十五年来试图把她磨炼成一把无坚不摧的剑,把她身上的棱角一点点敲掉,把她心底的柔软一寸寸磨硬。

初挽眸中有了凉意:“这就是你和我太爷爷聊过后,要对我说的话?”

陆守俨道:“你不高兴我质疑他?”

初挽:“你到底和我太爷爷说了什么?”

说着她就要起身过去。

陆守俨抿唇,看着初挽,看着这个面颊上瞬间染了薄红的初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