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喾于是双重折磨。

老太太拿了衣服装在袋子里提着,想陪她待会儿,但看到她状态欠佳,只是说了句:“小七,我回了,晚上我陪妹妹,你自己在这边,有事叫豆子。”

惊蛰的小名叫妹妹,豆子是个圆脸小护士。

沈寒栖不喜欢病房里有人,外人一概是不见的,来探病的都被拒之门外,老太太也并不时时刻刻陪她,大约是知道她大部分时间在强撑,留给她可以喘息的空间。

哪怕是专门来陪她,也会时不时去外面待一会儿。

沈寒栖点点头,依旧似不耐地抬了下手:“我知道,我又不是惊蛰。”

老太太还是不舍得离开,缓慢走过去,把一块披肩搭在她肩上,絮絮叨叨:“你也没比妹妹好到哪儿去,妹妹比你听话多了。风大,你坐一会儿就……”就回床上躺着吧,可这样的好意,都像刀子一样刺人。

等待死亡是什么感觉?

等待最爱的人走向注定的死亡,又是什么感觉?

我无从得知。

沈寒栖笑了声,接过话头:“她哪是听话,她就是呆,跟她爸一模一样。”

老太太也顺势忘了那话茬,低哼一声:“哪有你这么当妈的,净欺负孩子。”

沈寒栖的笑容还挂着,只是仿佛一下子寡淡起来,近乎怅然地说:“多有意思啊!”

老太太走了,走之前又递给我一包吃的,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炒花生,用牛皮纸包着,我躬身,说了句:“谢谢。”

老太太的粗糙的手掌再次覆盖我的手,她说:“别老这么客气,这雨怕是要下很久,你也早点回。”

我说:“好。”倏忽又站起来,“我陪您一块儿回吧!小七姐说送我书看,我正好去拿。”

这是我第一次叫沈寒栖这么亲昵。

我的临场反应太差,找了个极蹩脚的理由。

老太太年纪大了,我不大放心她一个人。

但往后日子里,她还是要一个人的,我的关心和她的关心一样,显得刺痛不合时宜。

但我撒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谎,一时不知是不是故作聪明了。

沈寒栖看了我一眼,她那么聪慧,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我的意思,极自然地“嗯”了声:“你今晚住那儿吧,自己挑挑。”

这是我第一次进她的房间,外面大雨弥漫,惊蛰站在廊檐下愁容满面,她不说话,但我和老太太都知道她是在担心母亲一个人在医院。

老太太没有安慰她,只是叮嘱别淋了雨。

她带我进了沈寒栖的卧室,比我预想的宽敞些,窗子很大,即便在这样阴雨的天气都不显晦暗。

里面放了一张双人床,我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曾经是两个人住的卧室。

老太太开了灯,把堆在门口的一些杂物收拢进去,尘灰略微飞扬起来,昭显出已经很久没人住的迹象。

“等会儿我收拾一下,下这么大雨就别来回折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