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门少年, 此刻双手合十, 指尖颤抖,不时有汗珠从额首滑落,掠至下颌汇聚落下,打湿衣衫。

宋伊人微笑着拍了拍云雀的肩头,“紧张?”

“是……”

小和尚艰难的咽了口气。

他有些无助的望向净莲师兄,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自己此刻心中的感觉,苦笑道:“我感觉……心底在打鼓?”

“不要把灵山当圣地。

”宋伊人淡淡道:“佛门许多修行者眼中的无上妙所,其实只是多了一面厚重的围墙罢了,围住了看不见的东西,但看不见的东西……并不见得就是好的。”

云雀微微一滞,低下头来,细细咀嚼着师兄这句话的含义。

他还是无法平息呼吸。

掀开窗帘,透过菩萨法相的光芒,望向那座巍峨的城墙,夜色中朦胧的古城被镀了一层圣光,看起来蔚为壮观,让云雀响起了前不久随宁先生一同跨越的“东境长城”,大隋的境关带着更加浓郁的杀气。

他看见了一座巨大的金色洞天。

云雀有些失神,道:“宋雀先生……那是……什么?”

宋伊人掀起车帘,皱起眉头。

闭眼坐在车厢里的大客卿,面容没有丝毫变化,语气如常的给出了这个问题的回答。

“禅宗和律宗的两位大宗主,木恒,金易……在等我们。”

云雀心中默念了两位大宗主的名讳。

木恒,金易。

他喃喃道:“在等我们?”

宋伊人掀开车帘,匆匆瞥了一眼,便面无表情的重新放下帘子,没有再看的兴趣,淡然道:“不是在等我们,我老爹固然是灵山的大客卿,但也不至于回趟佛门,还有两位大宗主出驾迎着……这两位是在等‘禅律之争’的消息。”

云雀抿起嘴唇,神情更加紧张。

“道宣受了重伤,还在小雷音寺养伤,禅子和具行都身死道消……这场剧变还没有传出去,律子现在正忙着处理善后事宜。”宋伊人玩味的笑了笑,“小雷音寺封山,无人能出,只有我们是唯一的例外……所以这十天,灵山等一个结果,已经等得焦头烂额,但依然没有回音,禅宗和律宗恐怕都已经快急疯了吧?”

他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最清心寡欲的佛门。

因为师祖的闭关。

变成了第二个大隋庙堂。

权谋,心机,有人发动了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无论结局如何,落幕之时,一定会有人成为战争的牺牲品……雨幕里神秀师兄身死道消的那一幕,还残留在宋伊人的心灵深处,幼年和长大后的禅子,形象上的反差,形成了巨大的冲击。

宋伊人沉默的隔着车帘,注视着这片人间,神秀之前所说的那些话,都烙刻在自己的脑海里……孤骊山……部署。

思绪被打断。

宋雀的声音在两座车厢内回荡。

“到了。”

马车的抓地声音有些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