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偏头望向靠在窗边的陆九川,心情复杂。

陆九川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了头也朝她看来,询问道:“怎么了?”

南嘉摇摇头,强行替换了脑中所想的话题:“虞小姐看起来过得挺好,可见是要远离恶源才能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陆九川面上神情不显,语气中却难得透了几分心虚:“像其前夫这样不知悔改一味作孽的,确实应当远离。”

南嘉神情微妙,瞥了他一眼,很快又转过头别开眼去,淡淡道:“能不能悔改什么的,都是无法断言的,当下之时如何能言往后之事?可见这是一个错误的说法。”

陆九川深知自己过去做了不少恶事,对南嘉也不甚好。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在这一点上倒是实现人人平等了,即对谁都是如此不近人情,但凡遇上点不顺心意的,皆不会叫那人讨到什么好结果。但他向来我行我素惯了,从不在意他人的看法。

所谓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在他看来,外人的言论都是无足轻重的“小节”。

不过今日却难得慌了神。

“话虽如此,可人却不同。”他转向南嘉,“先前我不懂,只知道无节制的索求,都是我不好。如今我早已明白自己的心意,南嘉,你可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南嘉不置可否,抿着口默默吃了一块端上来的双豆糕。

话说了一圈,还是绕回去了。南嘉心里乱如麻,个中滋味复杂而混乱,难以给陆九川答复。

陆九川一直定定地看着她,也不奢求她立即给出一个答案,只是看她没有拒绝,就心下大喜。

“不说这些了,先尝尝这个。”他主动布了菜,转移了话题。

大顺斋的菜品是京城有名的精致可口,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早上那会儿南嘉心里有事,故而早膳只随便吃了几口,还没到午膳时便感到有些饿了。这会儿胃口好了不少,比往日多吃了一道炖得软烂鲜香的羊肉羹,吃完后顿觉整个人从内而外升起了一股暖意。

两人各怀心思地用了一顿还算和谐的午膳。饭后陆九川问她去不去泛舟,还说他租了一只画舫。

南嘉昨日没睡好,这会儿已经有些困乏了,摇了摇头拒绝了。

陆九川没有强求,他现在对于南嘉的一切要求都十分小心在意,生怕自己触了哪处逆鳞让南嘉再一次离开他。

也许是近日来已经习惯的缘故,两人对此都适应良好。南嘉有时候想起过去在隐阁的日子,甚至会觉得有些遥远。

记忆中面容阴鸷浑身血腥的陆九川与眼前阳光下笑容和煦的陆九川逐渐重叠,给她一种很奇异的感觉。

感觉他变了,但又好像没变。明明前几日她还看到过陆九川同往常一样,审讯逼供时该杀该剐一件不落。

回程时的马行的比来时要慢许多,两人并排走着,在马背上说起了话。

南嘉语气认真,像在探讨什么重大问题:“原来你也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