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大殿外,一名侍人急匆匆穿过宫道,快步登上台阶,正欲进入殿内,却在廊下被拦住。

“陛下有旨,无要事不得打扰。”

“城外有异。”侍人被拦住也没有吵嚷,三言两语说明情况。

拦他的内侍微微皱眉,到底不敢自作主张,命他等候在门外,自己进入殿内,口中道:“候着。”

“诺。”

殿门短暂开启,些许苦涩的味道流出,很快被廊下的风吹散,再捕捉不到一丝一毫。

少顷,内侍去而复返,向等在门外的侍人示意:“随我来。”

“诺。”侍人不敢迟疑,立即迈步跟过去。行动间微躬下背,视线低垂,谦卑恭顺,入殿内更不敢随意多看。

一门之隔,阻挡冬日的冷风,顿觉暖意融融,如置身阳春三月。

随着殿门合拢,苦涩的药味愈发浓重。

姬典坐在屏风前,衮服已经除去,仅着一身宽松的长袍。腰间未系带,领口敞开,能看到捆扎的布条。

他的一条胳膊吊在身前,受伤的腿也仔细包扎,显见比看上去伤得更重。

从祭台滚落时,他不慎磕伤额角,初时不觉如何,随着时间过去,伤处变得淤青肿胀,眼皮高高肿起,涂了药仍无济于事。

堂堂天子,当为礼仪典范,哪怕事出有因,这副尊荣也难示人。

回到宫内后,姬典便下令罢明日朝会,借口打发走参与祭祀的王族,也不见贵族,只留下王子盛和王子岁。

掌灯后,兄弟三人同坐殿内,闭门密谈许久。

侍人走进大殿时,三人刚刚结束一场谈话。

姬典服下良医的汤药,身上痛楚减轻,人变得昏昏欲睡,不知不觉连打数个哈欠,迅速晃了晃头,勉强保持清醒。

“参见陛下。”侍人来至御前,匍匐在地行大礼,自始至终目光低垂,头不敢抬。

“免。”或许是汤药的缘故,姬典的喉咙有些不适,声音变调,尾音带着沙哑。

“谢陛下。”侍人再叩首,却没有立刻起身,而是维持跪地的姿势,向姬典禀报城外情况,“巫入晋营,暂无消息传出。有数骑入楚营和越营,队伍中似有王族甲士。楚营大门紧闭,未知楚国君臣动向。越君及令尹出营,驾车直奔晋军大营。”

侍人口齿清晰,一五一十道明城外所见。

姬典单手托起伤臂,目光看向王子盛,没有多作停留,很快移向王子岁,问道:“尔等如何看?”

看似询问两人,实则更想听取后者回答。

王子盛脸色微变,长袖遮挡下,拳头牢牢攥紧。

王子岁眉心微皱,不确定天子是否刻意为之。眼下也不好计较,只能顺着对方的话思考,回道:“未知骑兵何来,臣不敢妄言。”

“是不敢妄言,还是故意推脱,不想为陛下解忧?”王子盛突然开口,言辞不善,分明是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