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传来一阵钝痛,沈丞安不由得咬紧了下唇,紧紧的巴着面前的长凳,却没叫出声来,只闷哼了一声。

便是挨打,却也不能叫孟贞母女,瞧了笑话。

只管死命的咬着牙根忍痛,木凳边儿上几乎叫沈丞安抓出指甲印儿来,却愣是没叫一声。

行刑的支婆子见她一棍子下去,沈丞安却是连点声响都没发出来,脸色顿时有些难看,瞧了眼屋里孟贞颇有些不悦的神色。

支婆子又多使了几分力气,双手举着棍子狠狠的挥下,打在沈丞安的身上,发出一声闷响,便是旁人瞧着都觉得疼得很。

但沈丞安愣是紧紧的抓着面前的长凳,下唇几乎叫她咬出血来,却也只发出一声轻微的痛呼。

瞧着沈丞安那倔强的模样,孟贞脸上的喜色顿时散去,只剩一片铁青。

“打,给我狠狠的打,打足了数去。”

得了命令,支婆子也不再磨蹭,一棍接一棍狠狠的打在沈丞安的身上。

一旁瞧着的崔嬷嬷忍不住哭出声来,伸手紧紧的捂着脸,不敢去看沈丞安的惨状。

斑斑点点的鲜红色血迹,自沈丞安水蓝色的襦裙上渗了出来,逐渐晕开,模糊一片。沈丞安的脸色更是苍白如纸,唯有被咬破的下唇处一抹鲜红,豆大的汗滴自沈丞安的额角不停的往下落,已然是痛到了极致。

但沈丞安却是死命的不肯叫出声来,这般触目惊心的场景,便是叫人瞧着都觉难受的很。

便是一旁见惯了流血的沈一,都有些不忍心看的别过了脸去。

沈书文和冯青玉亦是紧紧的皱着眉头,脸上颇有些不忍之色。

“书文,丞安终究是个姑娘家,身子骨不如男子,这么打,若是打坏了可怎么办?”冯青玉抓着沈书文的胳膊,转头颇有些担忧的道。

孟贞那厮下这般狠的命令,分明是冲着将人打坏去的。

还不是仗着老太太不在家,才敢如此对大姑娘,若是老太太在家,必然不能叫大姑娘受这样的委屈。

沈书文紧皱着眉头点了点头,看向坐在主位上的沈鸿道:“三哥,青玉说的没错,这样打,怕是要出事的,要不就这样算了吧。”

他原以为多少顾着丞安的身份,不会打的太重,哪知竟是打的这样狠,便是他一个男子瞧着都有些不忍,更何况丞安不过就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委实有些过分了。

沈鸿却是不以为意,先头被沈丞安顶撞的气还没消下去,如今瞧着那贱丫头挨打,他才畅快呢,摆了摆手。

“这受了委屈的是你三嫂,自是你三嫂说了算。”沈鸿轻飘飘的便将皮球踢给了孟贞。

沈书文自然瞧出沈鸿根本不想管,心头有些怒气。

“二哥就丞安这么一个孩子,你们何至于此!”

动怒间,沈书文便咳嗽了起来,脸色也苍白了几分,一旁的冯青玉见状,忙抬手轻拍着沈书文的后背。

“别动气,自己的身子自己不知道吗?”冯青玉言语间颇有些埋怨,更多却是担心。

沈书文的眼神亮了几分,颇有几分稚气,今日青玉待他似是好了许多。

“不碍事的。”

冯青玉略略瞪了沈书文一眼,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孟贞说道:“三嫂,若是将大姑娘打坏了,怕是要养好些日子也指不定能不能恢复如初呢。”

她虽整日在屋中坐着,却也非是对外头的事,一点也不知道,孟贞的心思也不难猜,不过是打着要让大姑娘替沈娇嫁到镇宁公府去的主意罢了。

可若是沈丞安被打坏了,且不说这休养需要时间,孟贞等不能等的起,便是镇宁公府还能要一个身上有缺陷的姑娘吗?

冯青玉能想到,孟贞自然也能想到,脸色微微一变,挥手叫外头停了下来。

沈书文却有些微微惊讶的看了眼冯青玉,这话也没什么特别的,怎么就叫孟贞停下了。

“这里头有什么说法?”沈书文偏头,轻声在冯青玉的旁边问。

冯青玉却是微摇了摇头,没有解释,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却是不能摆到台面上来说的。

“回去再说。”

闻言,沈书文点了点头,不再多问,总之他向来是顺着青玉的。

外头,得了孟贞的命令,支婆子便停了下来,但沈丞安却已是双眼迷离,神情有些恍惚,趴在长凳上不能动弹,鬓角的青丝被汗水浸湿,贴在脸上,一张脸青白的厉害。

“姑娘,没事了。”崔嬷嬷一瘸一拐的冲到沈丞安的面前,轻抚了下沈丞安的脸,老泪纵横。

屋里的冯青玉也是站起了身子,朝身后的丫头招了招手,拿过一片斗篷走出了门,正欲将斗篷盖到沈丞安的身上,便是脸色微微一变。

这打的,实在太狠了。

后背上斑斑点点的血梅浸湿了衣裳,惨不忍睹。

紧皱着眉头,冯青玉将手中的斗篷小心的盖在沈丞安的后背上,朝着边上的丫头吩咐。

“还楞着做什么?快将大姑娘扶起来啊。”

后背处扯着的痛疼,叫沈丞安皱了一张小脸,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书文,大姑娘这伤,须得立刻请大夫来瞧才是,若不然的话,怕是要留下病根子啊。”

冯青玉转身看向沈书文,语气有些急。

沈书文却是皱了眉,丞安伤在后背,又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可不好叫李牧来瞧啊。

正着急间,外头一道粉色身影便领着夏姑进了院子,正是先头沈丞安吩咐过的孟曼文身边的丫头沉香。

一进院子,夏姑便闻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循着味道便瞧见了脸色煞白的沈丞安,顿时脸色一变,不等人招呼,便拎着药箱疾步往沈丞安的方向去了。

“大姑娘这是怎么了?”夏姑看向一边的崔嬷嬷,先头给那位夫人瞧病时,崔嬷嬷夏姑是见过一次的。

“挨了二十板子,夏大夫快给姑娘悄悄吧。”崔嬷嬷抹了把眼泪,瞧着夏姑忙道。

将沈丞安后背的斗篷微掀开了一角,便瞧见里头鲜红一片,顿时眉头紧皱。

“快给大姑娘找个屋子,叫她躺下,我好给她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