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头昏耳热。

裴元瑾见他如临大敌,笑了笑:“你搬把椅子并排看也可以。” 猜到他今晚会极其敏感,裴少主展现了难得的耐心。

傅希言又不想看了。他在裴元瑾对面坐下,眼角悄悄地打量了对方一会儿,突然小声说:“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话没头没脑。裴元瑾问:“什么?”

傅希言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我是个男的。”

裴元瑾放下书,专注地看着他。

傅希言慢慢鼓起勇气:“而且有点胖。”

裴元瑾说:“不是有点。”

至今仍记得,他发现下半辈子都要与一个胖纸相伴时,内心所受到的震动。

傅希言白了他一眼,有点气愤地说:“那你接受得挺快?”

裴元瑾想了想:“也没有很快。”他为人处世,一向是定下目标就全力以赴,尽快达成,而接受傅希言,大概是他有生之年,最拖沓也最慎重的一次。

傅希言说:“那你是如何转变的?”

裴元瑾说不上来。人感情的变化并非一成不变,有时缓慢,如无声润物,有时又迅猛,不经意的一望,心情就变了,非要寻个脉络,大抵是:“讨厌,不讨厌,有点喜欢……挺好。”

……

“挺好”的前面是“有点喜欢”,那根据前面的递进关系,可以推测“挺好”就等同于“喜欢”吧?又或者是“很喜欢”?

傅希言脸有点烫,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觉得确认对方真的喜欢自己的这一瞬间,隐匿在心里的那股不确定就消失了,一直犹豫不决的那一步似乎也不再像想象中那样难以起脚……

脑袋里想法多了,表情和动作反而少了。

他呆呆地看着裴元瑾,而对方也在看他。

江上升明月,明月照轩窗,从远处看,两个对望的影子,好似有无数的话要倾诉,然而现实中,却是无声亦无言。

不是无话可说的凄凉,而是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裴元瑾突然微微倾身,问:“你呢?”

傅希言一怔,本能地抗议:“明明是我在问你,怎么变成你问我?”

这话不讲道理,可裴元瑾竟然退让了:“好,你问。”

傅希言想了想说:“你父亲原本给你安排了亲事……你不会觉得可惜吗?”他只见过一个,虽然对方对他态度不好,可跳出双方尴尬的“情敌关系”,单纯以男人的眼光看,也不得不承认夏雪浓的确是个又漂亮又聪慧的女孩子。

然而裴元瑾道:“不可惜。”

父亲的安排是他原以为顺理成章、理所应当的人生,而目的,不过是为了《圣燚功》更加完美完善,所以不曾费心,更不必思量。

若没有傅希言这个意外,他大抵会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就像他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在努力练武那样——练武之前,他从未想过喜不喜欢练武,要不要练武,因为在父亲的引导下,练武本就是人生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