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接过密旨,犹疑着道:“禀陛下,陛下的旨意臣定会誓死遵循,但柳大人高深莫测,他便是有异动,臣未必能发现。何等行径堪称是不轨之行?臣实在愚钝,还请陛下明示。”

朱南羡道:“你不必去分辨,你只需要等。”

“等?”秦桑仍是不解。

“等北疆战乱平息,朱昱深回京复命,届时,你便将这封密诏的内容告诉沈青樾或苏时雨,何为‘不轨之行’,他二人自有定论。”

秦桑听了这话,总算明白过来。

对于朱南羡来说,柳朝明做了什么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在如今这个位置上,可以做什么。

这封密诏,是一个帝王的疑心与杀心。

秦桑问:“陛下与沈大人苏大人一路走来,彼此信任无间,既立下这封密诏,何不即刻将密诏的内容告诉他们,如此二位大人也好早作防备?”

朱南羡道:“沈青樾聪慧异常,既然连朕都因过往的蛛丝马迹开始怀疑朱昱深柳朝明,他心中的疑虑必然不比朕少。依他过往的脾气,早该来找朕商量应对之策,可他至今没有任何动作,为什么?”

“陛下的意思是……四王妃?”

“沈筠只是原因之一。”朱南羡道,“更重要的是,如今的北疆,只有朱昱深能守,于家于国,朕不该,也不会在这时候动四哥,青樾他亦深知这一点。民生艰难,户部事宜繁重,如果现在就告诉他朕留了这样一道密旨,除了徒增烦恼外,别无益处。”

“那苏大人呢?陛不告诉她,也是怕她在出使路上分心么?”

谨身殿的门敞开着,外头是暮色来临前的青天白日。

朱南羡看着这昭昭日光:“她之所以走上如今这条路,说到底,是受柳昀指引。”

朱南羡知道,对苏晋来说,柳朝明始终是不一样的。

他是她的引路人,是她最为敬重之人,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唯一与她秉承着相同信念的人,更不提老御史与谢相的至交之谊,以及他对她数度相救之恩。

朱南羡不希望因为自己,因为立场,就让苏晋过早地陷入抽刀断恩,取舍难平的境地,虽然他很清楚她的答案。

他可以为她百炼成钢,却不愿她,亦或青樾,因为跟了自己的缘故就枕戈待旦,不得安宁。

他还是太仁善。

秦桑道:“多谢陛下解惑,臣已明白陛下深意,定会仔细收好密诏与崔嵬,等待适当的时机,转交给沈苏二位大人。”

这一日的暮色来得格外早,柳朝明走出正午门的时候,天已昏黑了。

各宫各楼开始掌灯,正午门外一名内侍爬到高梯上,手里竹竿打了个滑,吊在竹竿一头的灯笼“啪”的一声,恰恰砸在了柳朝明靴头边。

若是再偏一些,怕是要砸到左都御史大人身上了。

周遭宫人看了这厢情景,无一不吓得双膝落地。掌灯内侍连踩带滑地下了高梯,跪在柳朝明脚边磕头道:“求柳大人恕罪,求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