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别数日,文长别来无恙乎?”

心中的不安,早已被完好的掩饰,单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有半点的疑样,这,就是刘备!陈登口中的“雄姿杰出,有王霸之略”,忍人所不能忍。

魏延才不会去相信刘备没有怀疑他第二次来新野的目的,如果真是那般,刘备也就活不到今天了!感受着刘备的笑容,听上去满是真诚的问候,魏延也不禁感慨,刘备这人虚则虚矣,但偏偏给人一种礼贤下士的感觉,也难怪历史上刘备屡屡败战中原各地,身边人追随不散!收敛心神,魏延举拳笑道:“有劳皇叔挂怀,虽公务在身,却还算自在。回义阳后,每每忆起与皇叔之谈,只恨时间仓促而不能长话,今日幸而得闲,特来讨几杯酒水,一见皇叔雄姿,叨扰之处,还望皇叔见谅才是!”

“哪里,那日自文长走后,备也是好生想念,只是新野事繁,一直脱不开身,若不然,备定往义阳一聚。方才备与诸人还议起文长,没想到,文长这就到了!莫非天也知道备心中之意?”刘备自然不会去相信魏延的鬼话,战马之事一日不破,哪会有闲暇之心来他新野?但魏延既不明说,刘备自然乐得装糊涂,笑着道:“来人,备宴!”

“如此,谢过皇叔了!”魏延拱手一礼,随之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突地问道:“咦?敢问皇叔,赵将军怎么不在?”

“子龙将军此刻当在军中操练士卒,”刘备心中一颤,暗道:莫非魏延知道了些什么?当下强捺面色不动,笑问道:“却不知文长欲寻子龙将军,莫非有事乎?”

老子当然知道赵云在操练士卒,而且还知道操练的是骑兵!魏延心中冷笑,嘴上说道:“呵呵,也没什么大事。延自幼好武艺,最是羡慕这驰骋疆场,为国效力。然内河南方少马,尤其是战马更显豁缺,延每日间欲寻一匹以练骑术,却终不可得,奈何?奈何!素闻赵将军乃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出身,一身骑术不亚于先前吕布,此次前来,正是存了讨教之心,却不想赵将军不在,实为可惜也!”

你不想提马,老子偏要和你说道说道!

“如此却是可惜了,”刘备满眼遗憾的道:“子龙他性格严谨,做事认真,最是讨厌旁人在其训练时打扰,即便是备也不成,贸然前去相唤,只会徒增厌恶。”

刘备这话说的不假,魏延也是知道历史上赵云就是这样,一丝不苟。

“若是文长有心向子龙学习骑术,不妨就留在新野,想来天晚时,子龙也当归来,届时也不为迟晚。”刘备笑着说道。

“皇叔美意,魏延心领。只是战马一案一日未破,就压得延一日喘不过气来。今日能来新野拜会皇叔,已是得了公子的恩情,准了一天的假期,安敢多图?延不敢以私废公也!”魏延故作叹息,一脸的遗憾。

“文长一心为公,实是可敬可佩。却不知这战马一案,如今可有眉目?”一味的避而不谈,只会更令人起疑,纵是刘备千般的不愿,此刻也得装着关心问候上一句。

“确是有了点眉目,眼下正调兵谴将,准备将这劫马之人一举歼灭!”还以为你老小子能忍住,既然你敢问,老子就敢说!

“却不知是何方所为?”刘备心中一震,眼中闪过一丝的不安,急声问道。

“说来,这伙贼人就在新野县内,延此次来新野,也正是想要请示皇叔,寻求皇叔的支持,毕竟新野是皇叔的治地,延若是于此大动刀兵,实感过意不去。只不过责任在身,实在是不得以而为之,还请皇叔见谅才是!”魏延连声而道。说着话,偷眼观察着刘备的神色。

果然,听了魏延所说,刘备面色接连变了数变,心中早已不平静。强自按捺着躁动的情绪,双手拄案,刘备沉声问道:“贼人竟然在我新野,可笑备却不知。敢问文长,这伙贼人眼下藏身何处?”

一定是假的!对,一定是这样!魏延这是在使计诈我!

“安林,博望之右之安林!”魏延淡声言道。

“安林”两字一出,刘备就知道完了,神色大变,拄案而起,喝道:“关羽、张飞何在,速将魏延拿下!”

一旁早就按捺不住的关羽、张飞跳将而出,纵身奔到魏延的近前,不由分说,一把将魏延按倒在地。只不过令二人感到奇怪的是,魏延竟没有半点的反抗,只是冷眼看着刘备,唇边带着丝丝冷笑,毫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一般。

反抗?魏延根本就没想过!笑话,在关羽、张飞这般的绝世猛将的手下,反抗有什么用?倒不如省省力气。

“魏延,”刘备猛地抽出腰间配剑,倒插于案上,厉声喝道:“汝既知战马在我新野,还敢孤身前来,莫非欺我刘备刀剑不利乎?来人,将魏延拉下去,斩!”

“哈哈……”被按倒在地的魏延长声而笑,朗声道:“我魏延不过一无名小卒,死何足惜?只可惜皇叔你大祸临头,尚不自知也!只怕这宝剑,不能弑我魏延之头,反倒留待皇叔自己去弑吧!”

“濒死之人,也敢猖狂,吾倒要听听,汝还有何话可说!”刘备怒视魏延,字带杀伐。

“这难道就是刘皇叔待客之道么?”魏延左右扫了一眼关羽、张飞,冷笑道:“既然皇叔不将魏延视为客,不懂这待客之道,魏延何需多做说辞,但请临头一刀,却也痛快!哈哈……”

“……放开他!”魏延越是镇定,刘备越是感到不安,想了想,说道。

“大哥……”关羽、张飞不由大急,忙声唤道。

“无妨,”有关羽、张飞在,刘备自问魏延翻不起什么浪花,摆摆手,令二人将魏延放开,冷声而道:“你且说来,吾有何祸?”

魏延慢慢的站起身来,掸起身上的尘土,慢声道:“越之西子,善毁者不能避其美;齐之无盐,善美者不能掩其丑。日中则仄,月满则亏,此天下常理也!皇叔岂能不知?”

“知道便怎样,不知又怎样?”刘备师从卢植,当年也读过这样的一段,自然是知晓。只是他猜不透魏延这时候说这个来做什么。

“魏某既能知安林之事,尚敢孤身而来,安不能做万全准备?当然,若是皇叔宁愿与刘荆州反目,也要斩杀魏某于眼前,那只能说魏某失策,死又何防!”魏延信手拔出刘备倒插于案上的宝剑,趋指一弹,嗡嗡作响,和着魏延的声音,“魏某在地下备好酒宴,只等皇叔前来,届时再续!”

说着话,宝剑脖间一顺,淡声道:“此厢就不劳皇叔动手,也好教魏延一试皇叔之剑可是锋利!”

“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