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得责罚他?见他虽然褪下官服,却仍旧生龙活虎,没受伤没缺胳膊少腿,就已经深感安慰,扬臂抱住墨铭的头大哭起来,直哭得一屋子人都跟着抹眼,都上前劝慰杨氏,就连从前混不吝的墨炎都仿佛一下子长大了不少,倔强的小脸紧绷着,乌黑浓密的双眉紧紧的皱在一起,用那双因毫无顾忌的习武而生了一层茧的小胖手轻拍着杨氏的后背。

“母亲,咱一家人都好好的,已经是不幸之中的大幸,您放宽心。” 墨霖安慰道。

墨炎也紧跟着说:“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母亲,”墨铭等杨氏哭得差不多了,才扶起杨氏安慰道,“六王爷念在和父亲的交情上,留咱们在这府里再住一夜,明日一早就有官差前来,押送咱们全家去妙林。您好好休息一晚……”

“别家流放,哪有这样的宽厚?”墨霖见杨氏脸色戚然,连忙伸手拍了拍墨铭的后背,插话道,“六王爷说,名为押送,却有车有马……这不跟游山玩水一个样?连车马都不用咱自家花银子。”逗得杨氏终于破涕为笑,挂着泪笑骂墨霖:“就你会说。”

这一笑,屋子里的气氛立时轻松了不少。

墨铭的脸上也现了些笑容,继续跟杨氏禀报:“六王爷还让儿子转告母亲,他老人家必会努力劝服皇上,将此案重审,”说到这儿,居然学着墨霖开起了玩笑,“说不定,咱一家还没到妙林,召儿子回京的圣旨就到了呢。”

杨氏一向刚强,从来都不是儿女情长的人,见儿子们好好的,六王爷又如此照顾,便竭尽全力将脸上的戚然之色完全褪去,亲手将墨铭扶起来说道:“就这么着了!我墨家为保大兴江山,你祖父、父亲两代人都战死沙场,断马坡一役,你又杀得臧国几十万大军全军覆没……我就不信了,会没有一个忠臣良士替咱家说话?!皇上被那些奸佞小人蒙蔽一时,还能蒙蔽的了一世?!”

众人正在互相打气,忽听人群外传来“扑通”的一声闷响,大家连忙回头去看,只见湘湘跪伏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正呼吸沉重的喘着粗气。

“湘湘!”墨铭立刻疾奔过去,小心的、像捧着一块易碎的宝贝物件一样把湘湘搀扶起来,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站得太久了?”

湘湘歪在墨铭身上,努力仰头看着他,完全看不出血色的嘴唇稍稍弯起,露出一个惨淡却真心的笑容,轻声说道:“不妨事。”

墨霖也连忙走过去,顾不得那么多避讳,拾起湘湘的手腕替她诊脉,越诊眉头皱得越深,仿佛他所发现的一切完完全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老2,怎么回事儿?”

杨氏见过无数次墨霖替人诊脉,知道他从来不是小题大做的人,不管对方病得多严重,墨霖都轻轻松松的诊完,说几句安慰提醒的话便去开药方,从来不像此刻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