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五章

秋去冬来。

凛冽的寒风自窗外呼啸而过,昨儿夜里下了整整一夜的大雪。今早起来,绿萼揭开窗屉,透过玻璃窗子往外瞧,险些被窗外的琉璃世界吓一跳。

白雪茫茫,那雪足有半人高,寒气逼人。

幸而屋内早早烧了地龙,暖烘烘的,若不仔细看窗外,还以为尚在春日。

绿萼往后瞧。

青烟未散,自鎏金珐琅花卉三足香炉缓缓腾空而起,如吞云吐雾。

榻上青纱帐幔低垂,层层叠叠,隐约可见里头卧着一人。

已是辰时三刻,早该起了,然沈鸾仍在睡梦中。

绿萼弯弯唇角,悄无声息上前,想唤人起来吃早饭。

“姐姐、绿萼姐姐。”

茯苓掀开葱绿撒花软帘,推门而入,她身上裹着簇新藕色短袄,手里提着一盏小巧的玻璃绣灯。

一踏进寝殿,茯苓立刻将手中的玻璃绣灯塞给小宫女,火急火燎行至熏笼边,伸出手取暖。

早些出门忘了带小手炉,她又懒得折返,这会手指冻得僵硬通红。

绿萼睨她一眼:“我说什么来着,外边天寒地冻,小心染了风寒着凉。”

取了暖,身上热乎乎,茯苓也有了反驳的底气:“就一段路,不碍事的。”

她悄悄探头,往榻上瞥一眼,压低声:“郡主昨夜熬狠了,好不容易五更天才睡下,可别吵醒她。”

“五更天?”绿萼瞪圆眼,拿眼瞅里面。

昨夜是茯苓移灯服侍沈鸾睡下的,若是她自己,肯定不让沈鸾熬这般久。

她狠瞪茯苓好几眼:“你也是的,就干看着,不劝劝?”

茯苓叫苦连连:“郡主那性子,你觉得她肯听?”

茯苓努嘴,指指矮榻上一个赤金掐丝百蝶穿花样香囊。

绿萼取了来瞧,那香囊只做了半个,针脚歪歪扭扭,显然是手生之人所做,绿萼捂嘴笑。

虽说样子不好看,然已是沈鸾连着学了一个多月,方得了这么一个。

自从知道嫁衣需自己绣之后,沈鸾终拿起自己丢开许久的女红,一针一线从头学起,也不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绿萼摇摇头,小声嘀咕:“果真要是嫁人了,人也变了,竟能坚持这般久。”

茯苓笑她:“你可小声点,小心郡主听见了,打你的皮。”

圣上看重沈鸾和裴衡的亲事,只待钦天监挑的良辰吉日到,便为一人赐婚。

虽说婚事已是板上钉钉,然女子终究脸皮薄,每每提及此事,沈鸾总会红了脸。

茯苓这嘴真真开了光,话音甫落,忽听榻上铃铛脆响。

沈鸾醒了。

一众奴仆手持拂尘和盥漱之物鱼贯而入,绿萼和茯苓忙丢开手,从宫人那接过巾帕,沾了热水,待沈鸾用青盐漱口后,那帕子已温度适宜,不烫人。

沈鸾歪倚在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