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传来的盲音在付一杰耳边回荡了很久,他站在客厅里,抓着电话听筒愣着。

“哥?”尽管电话已经挂断了,他还是下意识地想在一声声的盲音中寻找付坤的声音,“你说话……”

没有回应。

付一杰慢慢蹲下,靠着沙发坐在地板上,手里紧紧抓着电话听筒不敢挂,就好象挂掉了,他就会失去付坤的最后一点音讯。

走廊里传来了声响,付一杰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团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走廊里去了。

他赶紧跳起来,把听筒挂了回去,光着脚在地板上差点摔了一跤。

“你妈还没回?”老爸拿着一兜面条走了进来。

“没呢,”付一杰跑过去接过面条,有些心虚地进了厨房,放好面条之后不敢出去,站了一会儿回过身的时候,却看到老爸还站在厨房门外,他顿时有点儿紧张,又转回身拿过锅,“我先煮饭吧,妈说这两天想吃米饭。”

“行。”老爸应了一声,脚步声往卧室走过去,进屋的时候,付一杰听到了他长长的一声叹息。

从那天的电话一直到过完年,付坤都没再打过家里的座机,付一杰开始觉得那天接到的电话是个幻觉,或者真的只是一个打错了的电话,付坤从消失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知道每个月一号付坤都会给老妈打电话,简单地汇报,每次打完电话,老妈都会情绪低落好几天,他无数次鼓起勇气想问问老妈,又无数次地把这种念头给压下去。

无论自己怎么想念,怎么妄想,怎么挣扎,都像是坐在了渐渐开远的车上,付坤的一切都越来越淡,枕头上衣服上那些付坤的气息也越来越难以捕捉。

这些都让付一杰心慌,他害怕,晚上越来越难心入睡,安眠药从一颗增加到两颗,天气转暖之后,他失眠的时候需要吃三颗才能合眼。

而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那些想念,那些随着付坤渐渐远去却越来越强烈的思念。

实习快要结束,付一杰开始准备论文,诊所的前期准备工作已经都做好,资料都批了,装修也都完毕了,吕衍秋也已经按他的想法把设备都调了过来。

付一杰全力投入到这些事里,只有让自己脑子不停地转动,他才能获得片刻的安宁,才能从让人窒息的对付坤的想念里稍稍透一口气。

可是一旦停下来,哪怕只有十分钟,付坤的笑容就会从他眼前晃过,把他重新推入看不到边际的思念里。

“郭宇明天到,”蒋松坐在治疗台上,“我去接他,护士你上回是说下周开始过来?”

“嗯?”付一杰坐在椅子上,拿着一摞资料。

“护士,什么时候来上班。”蒋松重复了一次。

“下周一。”付一杰说。

“印的那些贴墙上的图呢?什么时候拿?”蒋松又问。

“嗯?”付一杰抬起头。

蒋松有点儿无奈地又重复了一次:“墙上贴的画什么时候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