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红河兴冲冲地左拎右提,穿行在伯府外院东侧的青石道路之间,看到一扇挂着“丁”的红漆院门便停住脚。

此处依次坐落五间小小的跨院,甲乙丙丁排行,是府里除了主子之外最好的住所,三位赐姓孔的大主管和侍卫处两位首领便住在这里。

来之前,红河已经打听清楚了,敲敲门等着。

不多时,院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位长方脸、英气勃勃的青年站在里面,打着哈欠打量红河:“找谁?”

红河口齿伶俐地答:“我是门房的红河,吕红河,二房的红叶是我姐姐。九月初一,我姐姐随二夫人去大相国寺进香,伤到了手,多亏展大侍卫,哥哥是展小侍卫嘛?”

青年是展卫东,众人口中的展小侍卫,仰头回忆:九月初一,世子爷没有外出,负责二房出行的米侍卫腹泻,到侍卫处请假,自家大哥确实护着二房马夫人出去一趟。

“客气个啥。”话是这么说,展卫东盯着半大不小少年手中油腻腻的纸包和酒瓶,“还让你们破费,红叶是吧?”

红河把吃食往他怀里一塞,跑出两步才想起来:“还展大侍卫的东西。”

黄毛孩子,急赤白脸地跑个啥?展卫东拎着东西跨回院子,

傍晚展南屏回来,踏进院门就闻到酒香,绕过一道刻着五福临门的影壁墙,整座跨院尽收眼底:三间坐北朝南的正房,东西厢房相对而立,粉白墙壁大红立柱,黑灰瓦片鱼鳞般泛着日光,天井中间立着一座葡萄架,风一吹,绿叶间一串串紫葡萄沉甸甸。

葡萄架下的石桌盖着纱罩,展南屏走过去,随手拎起一瞧:两角酒剩了一角,闻着像金华酒,荷叶包着一整只八宝烧鸡,另一只只剩骨头,卤猪蹄还有一整个,葱花饼凉了,香葱、鸡蛋和小黄瓜乱七八糟堆着。

西厢房传来鼾声,他推开门,退开两步让秋风吹进室里,在院里打清水洗漱,换上家常袍子,再出来一瞧,展卫东用冷水洗过脸,坐在台阶揉眼睛。

“外面买的?”展南屏随口问,“还是来人了。”

展卫东还有点困,“啥呀,给你的--二房叫红叶的,姓什么来着,啊对,姓吕,让她弟弟拎来的,还说什么东西还你。”

展南屏微微一愣,“东西呢?”

展卫东扒拉着头发,总算没忘了:“放你屋里,炕桌上呢。”

一分钟后,展南屏在东厢房桌上找到自己平常用的棉手巾,洗的干干净净,散发着皂角清香,包在一块半旧包袱皮里。

不知怎么,他忽然想起,那个穿白绫小袄、青色缎面镶湖蓝芽边比甲、腰间系着大红汗巾的姑娘;她长着一双清澈的水杏眼,鹅蛋脸,鼻子尖尖的,皮肤很白,乌鸦鸦的黑发用红头绳扎成辫子,插了一根赤金山茶花簪子。

真小气,也不给我两片红叶,展南屏想。

今天红叶没戴山茶花簪子--既是主子赏的,戴出来给主子看看就行了,天天戴着太出风头,丢了也麻烦。

她只戴了一